楚昭的手刚触到那朵悬浮在水中的莲花，一股无形的力道猛地拽住他的意识，像是有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他眼前一黑，身体还在寒潭里，可神识已经不受控地往下坠。
耳边传来水流声，又不像水声，更像数据流在管道中奔涌的嗡鸣。
等视野重新聚拢，他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实验室里。白墙，金属台，头顶是冷光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不是幻觉，这地方他熟——上辈子每天待十小时的地儿。
萧沉月就站在操作台前，背对着他，一身白大褂，银发扎成马尾，正低头调试一台仪器。她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参数。
“相位同步率97.3%，能量阈值稳定……再加0.5%试试。”
楚昭愣了下，这语气，跟平时那个冷冰冰的女战神完全不像。可偏偏，他又觉得无比自然，仿佛这一幕早就刻进骨子里。
他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忽然，警报响了。红光闪烁，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
“时空锚点出现异常波动！”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坐标偏移，通道即将崩塌！”
萧沉月猛地抬头，目光扫向角落里的传送舱——里面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穿着和楚昭一模一样的实验服。
她冲过去要开门，却被一道防护罩弹开。
“不行！能量过载，强制锁定！”机械音冰冷无情。
楚昭这才反应过来，那舱里的人……是他自己？
还没等他想明白，实验室的大门轰然炸开。狂暴的气流卷着碎片冲进来，外面的走廊已经扭曲成一条漆黑的裂缝，无数光影碎片在里面翻滚，像被撕碎的照片。
“楚昭！”萧沉月回头大喊，“别进来！快撤！”
可下一秒，人影一闪，楚昭已经从门口冲了进来——不对，那是另一个他，满脸是血，右臂不自然地垂着，却还是死死抱着一块发光的核心模块。
“还能修！”那个他吼得声嘶力竭，“只要把这玩意儿塞进去，就能稳住通道！”
“你疯了？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萧沉月扑上去拦他。
“我不去谁去？”他咧嘴一笑，嘴角裂开一道血口，“你说过，双生协议一旦启动，就得有人扛到最后。”
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她，撞开防护罩冲进了传送舱。舱门关闭瞬间，整个人被强光吞没。
萧沉月拍打着玻璃，声音几乎破碎：“你答应过不擅自触发自毁程序的！你答应过的！”
没有回应。只有刺眼的白光炸开，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抽离感。
楚昭的意识猛地被扯回现实。
他呛了口水，本能地收紧手臂，发现萧沉月还在他怀里，但两人已经被一股暗流推向潭底门户。那扇水晶门正在缓缓闭合，幽光忽明忽暗。
他咬牙，左手狠狠抠进岩壁凸起处，指甲崩裂也不松手。并蒂莲的根系缠绕在星纹之间，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沉月！”他喊她名字，声音在水下变得模糊，“醒醒！别放！”
她眼皮颤了颤，睫毛轻抖，手指慢慢收拢。
楚昭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只要植入成功，并蒂印记就能同步神识，哪怕跨越时空也不会断联。”
这句话一出，萧沉月瞳孔骤缩。
她醒了。
不是睁眼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吸了口气，反手死死抓住楚昭的手腕，指节发白。
两人都感觉到体内经脉突然烧了起来，又像是被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痛得几乎痉挛。楚昭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嘴唇都破了。
但他没松手。
掌心那颗新生的种子开始发烫，蓝红二色光芒交替闪现，像是两股力量在角力。他把它贴向胸口，低声道：“你说过能修好一切……这次也一样。”
种子触碰到皮肤的刹那，爆发出一圈强烈光晕。
那光顺着他们交握的手臂蔓延，沿着血脉钻入四肢百骸。楚昭心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一朵立体莲花缓缓浮现在胸前，半开状态，纹路古朴，边缘泛着金边，像是用火焰一笔一笔烙上去的。
同一瞬，萧沉月右手腕内侧也绽出图案，一模一样的莲花，只是方向相反，如同镜像拼合。她低头看着那印记，呼吸微滞。
光晕渐渐收敛，潭底恢复寂静。
幻境彻底消散，只剩下那扇水晶门仍在微微 pulsing，像是有生命般呼吸着。
楚昭喘着粗气，手臂还在抖，但眼神清明。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印记，又看向萧沉月手腕上的那一朵。
“这下真成绑定账号了。”他咧嘴笑了笑，虽然脸色苍白，“以后登录共用密码就行。”
萧沉月没理他这话，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心口的莲花。那一瞬，两道印记同时微亮，像是产生了共鸣。
“你那时候……明明可以逃。”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情绪，“为什么非要冲进去？”
“哪次逃得了？”楚昭耸肩，“我要是跑了，你这实验室就得炸，到时候别说记忆备份，连灰都找不着。”
“可你差点就……”
“可我没死。”他打断她，语气轻松，“我还活着，你也活着，咱俩手还牵着，事儿没坏。”
萧沉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在他额角抹了一下。
“血。”她说。
楚昭才意识到自己额头不知什么时候磕破了，血顺着眉骨往下淌。他抬手擦了把，满手鲜红。
“小伤。”他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比起上次被机甲砸断三根肋骨，这算养肤。”
萧沉月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潭底水流再次涌动，不再是排斥力场，反而像是有了引导性，轻轻推着他们朝那扇水晶门靠近。门缝中的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内部结构——层层叠叠的数据板悬浮在空中，中央有一座小型祭坛，上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立方体，表面流转着与并蒂莲相同的纹路。
“里面还有东西。”萧沉月低声说。
楚昭点点头，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走，看看老本行留下啥遗产。”
他们互相支撑着，朝门户游去。距离越近，体内莲花印记就越发温热，像是在呼应某种召唤。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框时，楚昭忽然顿住。
“等等。”他皱眉，“这门……是不是比刚才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