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301的老头死了？”
“说是肺炎，可今早收垃圾的小王看见尸体指甲是蓝的，像是变异了……”
我拎着水桶经过楼道时，两个大妈立刻压低嗓门。
王姨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提着个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从那形状看，绝对装不下她家每天制造的厨余垃圾。
黑猫从我的怀里跳出去，径直扑向那个垃圾袋。
“哎哟！”
王姨手一松，袋子裂开，几个空药盒滚出来，全是抗病毒口服液。
“我、我帮邻居扔的......”
她慌慌张张去捡，我瞥见最底下露出半截实验室用的密封袋，上面印着“tS-7生物样本”。
空调外机传来异响，我回家后发现是排气管松动了，这意味着病毒可能通过管道系统传播。
“得做个隔离缓冲区。”
我翻出塑料布和胶带，把外机区域密封起来。
黑猫蹲在旁边监督，时不时用爪子拍打我没贴牢的边角。
“你小子！”我点了点它的圆脑壳。
深夜，我被噩梦惊醒。
梦里萧烬割破手指，血滴在青铜罗盘上，凝成“气溶胶”三个字。
醒来发现黑猫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脸颊，窗外飘着诡异的蓝雾，像是有人把蓝雪蒸发了。
手机震动不已，小区群聊炸了：
【602王阿姨】“我家老陈发烧了！谁有退烧药？”
配图是体温计，显示39.8c，她丈夫的指甲在闪光灯下泛着青色。
我盯着物资柜里的退烧药，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给出去，可能救一个人；留下来，也许能救自己。
现在的物资已经没有先前几日那么好买了，特别是药品类。
黑猫把爪子按在我手背上，轻轻摇了摇头。猫当然不会摇头，但它眼神里的警告太明显。
楼下响起砸门声：“物业！开开门！我老婆喘不上气了！”
远处，tS-7实验室的蓝光彻夜未熄。
那砸门声越来越急，像催命的鼓点。
我缩在窗边，看着那个男人疯狂捶打物业办公室的门，他老婆瘫在楼梯口，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蓝色的血沫。
身旁的黑猫跳上键盘，爪子按在搜索栏上，打出一串乱码——“Geothermal”。
“地热？”
我皱眉，这词儿我熟。
小时候哥哥带我做实验，用烧开的水壶模拟过地热喷泉。
“你是说......冰岛？”
猫尾巴甩了甩，算是回答。
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我搜“冰岛+避难”，跳出来个冷门论坛，最新帖子标题是：【求组队去冰岛避难，私聊】。
发帖人Id是：xJ_47。
这不就是哥哥短信的署名格式吗？！
是哥哥吗？他在哪儿？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正要点开，屏幕乍变蓝屏，哥哥的照片一闪而过——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某个地热井旁边，背后是冒着白烟的火山。
还没等我看清，页面就自动刷新了，变成了404错误。
“搞什么......”
我拍了下主机箱，黑猫却突然炸毛，死死盯着窗外。
楼下，穿防护服的人终于来了，他们给那个咳血的女人套上密封袋，像在装一件易碎品。
围观的人群也安静下来，有个大妈悄悄在胸前画十字。
凌晨三点左右，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哥哥的旧地图册。
梦里我又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睁开眼，看见萧烬站在一片火山岩上，墨色长发被硫磺风吹得飞扬。
他抬手，广袖里滑落一张机票：
“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我接住一看——日期是哥哥失踪那天，目的地：雷克雅未克。
“等等！”
我想抓住他，指尖却穿过虚影。
“冰岛到底有什么？”
他指向远处的地热井，蒸汽有组织地发生变化，在我眼前拼出四个字：
“硫磺杀菌”。
醒来时，我感觉嘴里有股铁锈味。黑猫蹲在茶几上，面前摊开的地图册正好停在冰岛那页。
它左耳的缺口在晨光中格外明显，我揉了揉眼，瞪大眼睛：那根本不是普通伤疤，而是一个激光烙下的编号：tS-7-09。
“你是我哥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我轻轻碰了碰那个印记，它没躲，似乎在承认。
“所以你知道冰岛的事？”
问完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猫怎么能回答我的问题。
黑猫尾巴有意无意地扫过地图上标注的蓝湖地热区，那里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
清晨，小区静得可怕。
我去垃圾站扔空瓶时，看见王姨在偷偷烧东西，灰烬里露出半张实验室通行证的边角。
她抬头看见我，慌忙用脚碾灭火堆。
“小蒋啊。”
她笑得嘴角抽搐：
“你家还有退烧药吗？”
我摇头，她毫无预兆地上前抓住我手腕：
“你哥是不是留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黑猫从围墙跳下来，直接扑向她装灰烬的塑料袋。
“死猫！”
王姨抄起扫把，我趁机溜走，背后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喊声：
“你们这些提前囤货的都不得好死！”
我飞跑回家锁好门，翻开哥哥留下的旧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冰岛地热可中和hF，硫磺水比例1:8】。
据我脑子里的这点知识，认识hF是氢氟酸的化学式，这是蓝雪融雪后产生的致命毒素。
难怪萧烬指引我去冰岛。
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又响了。
这次是王姨家方向。
我在小阳台上一直关注着救护车的动作，救护车果然停在了王姨家门口。
忽然想起什么，我返回屋内开始用哥哥教的土法子测试门锁。
就是在锁芯里插一根头发丝。
可我上次出门前明明检查过，现在头发丝却不见了。
“有人进来过。”
我攥着钥匙的手开始发抖。黑猫大摇大摆地从我脚边挤过去，鼻子贴着门缝仔细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喷嚏。
我蹲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四周，发现地上有层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粉末，和林妍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屋里乍看一切正常，直到我发现书桌上的物资清单不见了。
那是我抄下一小部分平时备用的，是用超市小票背面写的、沾着咖啡渍的破纸片，谁会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