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他嘴角轻轻一扯,似笑非笑,“你可从中运作,用些资源填你自己腰包,只要把都天府的身后稳住,就够了。”
“长霄顾前,你顾后。”
“前线雷卫横扫,后方管控有序,这才是吞域之军的雏形。”
说完,雷鬼缓缓看向周青,空洞的眼眶中都有雷光闪烁着。
“你觉得,如何?”
周青静静听完,眼神未动,神情也无波。
山谷风起,天地一时寂静无声,仿佛都在等他开口。
片刻后,他才眯了眯眼,似是笑了笑,却不置可否。
他看着雷鬼,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了一句:“你当年,似乎也走过这一遭。”
雷鬼点头,声音低沉平缓:“跟随着尊者走到最后,他一脚踏在各大界域白骨上,如今不过是重走一次。”
周青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不再言语。
身侧,奉飞子看着两人,思绪翻飞。
当年,他未入苍雷门时,桀骜飞扬,自负非常。可自从踏入都天府,见到周青后,他才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深不可测。
此人如金鳞潜渊、寒玉封池,看似平静,实则翻手覆雨。
奉飞子原本肆意张扬的性子,也在这股压迫感下不知不觉收敛。
他开始追随周青,非是俯首称臣,而是那种不由自主的追随。
这些年来,他得的好处无数,却越来越看不清周青的深浅。
此刻,他望着身旁那始终平静的青年,忽然深吸口气,低声道:“那接下来......我们便好好选一宗开战?”
雷鬼摆手,随即道:“曾经我们在野灵域呆了三年,我早已为长霄想好目标。”
“野灵域中宗门林立,但大多是邪修旁门,自相残杀不休。正是都天府下手的好去处。”
他右手一翻,一道雷焰般的卷轴凭空出现,在他掌中缓缓舒展。
“这是我挑出来的几家宗门,皆为野灵域近两百年来崛起的新宗,根基尚浅,但积攒了不少资源灵矿。”
“其一为『吞灵宗』,修噬魂炼魄之术,宗主是前些年天地大变时晋入的融天修士。”
“其二为『赤髓门』,擅熔骨锻魂,门中有血池祭坛,每年屠村炼灵,荼毒万里。”
“其三为『无幽崖』,暗中贩卖尸傀、炼制魂奴,凶名在外,实则不过借此震慑诸宗,自身已是强弩之末。”
雷鬼顿了顿,冷声道:“此三宗,一月之内,灭其一门,毁其道基。”
“夺其灵矿灵脉,铸造战器,屠其宗众炼魂祭旗,以立都天府之威。”
周青看也未看卷轴一眼,语气平静:“无幽崖为首,先拔最弱者。”
“命赤戚等人为前锋,彭长霄坐镇中军,白草主掌情报,雷卫列阵,务求一击致命,不留活口。”
他转头看向奉飞子:“设一魂镜台,所经之战,皆录其影,收于府战史,我随时调阅。”
奉飞子张了张口,终究只低声应道:“......好。”
周青听了,点头道:“务必要干净利落,命他们修行高阶匿息法门。现阶段不能暴露源头,苍雷门的名头,不能沾上半点血腥痕迹。”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记住,我苍雷门,是大宗大教,从不做见不得光的事。”
“明白。”奉飞子拱手,声音郑重。
周青没有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再过一月,唤都天府从陨荒返回。准备吧。”
说罢,他转身走入木屋,身影被门扉隔绝。
......
陨荒之地,一处大裂谷,暮色昏沉,风如刀割,黄沙卷天。
一道银光疾掠而过,破开尘雾,卷起血气未散的余韵。
周子卿身披破碎银袍,银龙长枪横于背后,枪尖尚沾着未干的黑红血迹。
他右手倒拎枪杆,左臂紧紧箍着背上的人影。
苏自心面色苍白,紫衫残破,原本扎起的长发此刻披散下来,在风中狂乱飞舞。
她嘴角溢出血迹,气息紊乱,却仍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咳......”
她在他背上轻咳一声,染红了周子卿肩头的银衣。
“别说话。”
周子卿声音低冷,脚步不停,一步踏碎岩石,身形如矢,直奔前方不知尽头的灰荒。
身后,一群身影追逐而至,皆踏天罡巅峰,黑袍猎猎,灵器在身后呼啸鸣动,宛若一群披甲恶鬼。
“嘿,小子,放下那女子,饶你不死。”
一道声音从风后传来,阴冷中带着轻佻,如夜鸦尖啼,刺耳入骨。
另一人紧随其后,哈哈大笑,语气淫邪:“真是好地方啊,这大域果然人杰地灵。啧啧......这女子天资不凡,竟是无垢之体——当炉鼎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们几个在船中清修多年,一心断欲,如今一出关就遇上这等极品,你不送过来,便是罪孽!”
此时,几人最中央,一道年轻身影极为显眼。
他身着玄金法袍,看不出具体纹饰,但却朦朦胧胧间浮现出一道炉影。
相比其他大修,他显得尤为年轻,面容白净,眼神如死水般无波,却让人莫名心寒。
四周天极殿修士在逼近苏自心时,都会不自觉避让出他一线之地,隐隐将他护在中央。
“少阳,这炉鼎极佳,可助你血鼎小成。”一名修士回头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谄媚。
那年轻人似笑非笑地望向前方,目光落在苏自心身上,忽而轻声开口:
“无垢之体,确实罕见......此女,我要了。”
这时,另一人却忽的低喝:“别太靠前,我先前就是吃了他一击,那一枪里有破灭之意,至今伤口还在侵蚀!根本合不上!”
他语气沉重,带着骇然。
“你不会是修行荒废了吧?”旁边一人轻笑出声,“区区天罡后期的毛头小子,能把你伤成这样?”
“你不信可以试试!”
那人怒道,脸上冷汗未干,声音发颤,“那一枪中蕴有道意,不止破形,更灭魂,我如今丹田气海如同焦土,血气断续如绞——这伤,是寻常枪能留下的?”
“哼,破灭之力又如何?他修为不过天罡后期,纵有异力,撑得起几次出手?”另一名修士冷哼,脚下骤然加速,似欲抢先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