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原着的别墅内却温暖如春。
寂静的庭院，室内，温热的水汽氤氲不散。
陈汉赤着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刚刚泡完一个热水澡，惬意地呼出一口长气。
“这才是生活啊。”他心中一阵舒爽，赤脚踩在冰凉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感受着这种冷热交替的刺激，越发觉得这套别墅买得物超所值。
就在这时，扔在床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陈汉眉梢微挑，带着疑惑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王忠军”。
跟王忠磊结下了梁子，按理说，作为王忠磊的哥哥，王忠军此刻应该视自己为眼中钉才对。
这个电话，意欲何为？
心中念头飞转，手上动作却不慢，按下接听键。
“喂，陈导？”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且带着些许笑意的中年男声。
“王总，是我。”陈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么晚没打扰你休息吧？”王忠军客套了一句，然后直入主题，“不知道陈导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出来吃个宵夜，聊两句。”
陈汉心中冷笑，我们好像有仇吧？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他从来不是个会避战的人。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没有不接的道理。
陈汉也想看看，这位亲手缔造了华艺帝国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啊，王总定地方。”陈汉干脆地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陈汉按照王忠军助理发来的地址，来到了一条幽静的胡同深处。
出租车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古色古香的门脸前，若不是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一个私人会所。
检查颇为严格，在确认了身份后。
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道：“陈导，王总在楼上等您，请跟我来。”
陈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跟随着助理穿过点着檀香的幽深走廊，踏上了通往顶楼的木质阶梯。
楼顶是一个开阔的露台，装修得雅致而奢华。
京城冬夜的寒风被四周立起的玻璃暖幕完美地隔绝在外，只有微风拂动顶上纱幔的声音。
一张紫檀木方桌上简单地摆着三两个精致小菜，一碟盐焗花生米，一碟酱牛肉，还有一碟凉拌青笋，旁边则静静地立着两瓶未开封的茅台。
王忠军正背对着他，双手负后，站在露台的边缘，俯瞰着脚下京城璀璨的夜景。
穿着一件深色的中式盘扣外套，身形不算高大，但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王总，陈导到了。”助理轻声提醒。
王忠军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温和笑容。“陈导来了，快坐，随便坐。”
他的目光在陈汉身上扫过，似乎对陈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和休闲裤的打扮毫不在意。
说着，他便自己动手，利落地拧开一瓶茅台的盖子，拿起两个足有一两容量的水晶杯，将琥珀色的酒液倒得满满当当。
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汉彻底被搞蒙了。
这阵仗，不像是鸿门宴，倒像是老友叙旧。
可他们之间，哪来的“旧”？
陈汉没有入座，只是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平淡如水，开门见山地问道：“王总，到底什么意思？
不妨直说，这样绕来绕去也没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从暖幕的缝隙中溜了进来，吹动了王忠军的衣角。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端起其中一杯酒，对陈汉示意了一下：“喝酒呗，还能有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喝酒，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喝的必要。”陈汉毫不客气地回绝，“我先走了。”
王忠军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先喝，喝完再聊。”
他的眼神沉静如海，仿佛笃定陈汉不会走。
陈汉与他对视了三秒，心中念头急转：我还怕你不成？你总不能当场把我的腰子嘎了？
想到这里，他洒然一笑，大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端起面前那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白酒，对着王忠军的杯子虚空一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暖流从喉咙瞬间滑入胃里，激起一阵暖意。
王忠军眼中闪过赞许，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
接下来的时间，陷入了一段非常神奇的寂静。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只有助理在一旁不断开酒、倒酒的声音，以及两个男人不断举杯、饮尽的动作。
这仿佛不是一场谈判，而是一场最原始的角力。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试探着对方的底气和城府。
足足一两一杯的茅台，两人面不改色地连干了五六杯。
桌上的小菜一口未动，酒却已经下去了一瓶多。
陈汉只觉得血液都在加速，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王忠军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红晕。
他放下酒杯，略带感慨地长出了一口气，仰头看着被城市光污染映成暗紫色的夜空，这才真正进入了正题。
“陈导，你跟我弟弟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今天请你来，是我想把这个事情，给了结了。”
陈汉心中明镜似的。
自己的身份地位变了。
《触不可及》和《绿皮书》两部电影在国外掀起的风浪，足以让任何一个龙国电影圈重新审视。
王忠军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更懂得及时止损。
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听着也无妨：“那王总想怎么化解？”
王忠军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特供的软壳熊猫，抽出一支递给陈汉，自己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任由青白的烟雾在面前缭绕。
“当初《夜店》的总票房是3000万，华艺林林总总算下来，到手的纯收益大概是1000万左右。”
他弹了弹烟灰，“我做主，拿出其中一半，500万，打到你的账上。
就当是……我们华艺为忠磊的鲁莽，给你赔个不是。陈导，还满意吗？”
陈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王总出手真是大方。不过，这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
平白无故给我送钱，要是人人都这样，华艺怕不是早就破产了？”
“哈哈哈！”王忠军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朗声笑了起来，“我就说，陈导是聪明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他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陈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钱，你收下。
另外，我希望陈导能跟我们华艺签一份三部电影的导演合约。
五年之内拍完就可以，拍什么题材，用什么演员，我们华艺绝不干涉，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并且，每一部电影，我给你开出18%的票房分红！”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要知道，在2004年的龙国，导演拿票房分红的都凤毛麟角，更别提是18%离谱的数字。
而且还附加了完全的创作自由。
经常在好莱坞接触各种合同的陈汉，心中也不禁暗赞，这个王忠军，比起他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弟弟王忠磊，在格局和手腕上，简直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