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松开妻儿，走到顾长生面前，单膝跪地。
“王爷，末将此生，必为王爷效死！”
顾长生伸手扶起他。
“周将军快起。”
周烈站起身，眼眶还是红的。
周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走上前，也要跪下。
顾长生连忙拦住。
“周夫人不必多礼。”
周夫人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流。
“王爷大恩，民妇无以为报。”
顾长生摆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周夫人愣了愣，随即哽咽出声。
她原以为周烈投降北境后，她和孩子们就会成为弃子。
没想到，北境不仅没有抛弃她们，反而冒着巨大风险将她们救出。
这份恩情，她记一辈子。
“王爷。”
周夫人擦了擦眼泪，
“民妇虽是女流，但周家在江陵经营多年，多少还有些人脉。若王爷不嫌弃，民妇愿为北境效力。”
顾长生眼神一亮。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周家在江陵扎根二十年，周夫人手里的人脉，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周夫人有心了。”
顾长生点头，
“不过眼下，周夫人还是带孩子们先去好好休息。”
周夫人摇头。
“王爷，民妇不累。”
她深吸口气，
“民妇想为王爷做点事。”
顾长生看着她，沉默片刻。
“那好。”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张纸，
“夫人可知江陵城内，还有哪些人可以争取？”
周夫人接过纸，低头看了看。
“王爷想要什么人？”
“商人、官员、世家。”
顾长生说，
“只要能帮北境打开局面的，都可以。”
周夫人沉思片刻。
“民妇记得，江陵有个姓钱的商人，叫钱广。”
“钱广？”
“对。”
周夫人点头，
“此人在江陵经营粮食生意，手里掌握着半个江陵的粮仓。”
顾长生眼神一动。
粮食。
这可是好东西。
“此人什么性格？”
“唯利是图。”
周夫人毫不犹豫地说，
“只要给够钱，他什么都敢做。”
顾长生笑了。
“那就好办了。”
他转头看向赵戈。
“去把清颜叫来。”
赵戈点头，转身离开。
不到一刻钟，苏清颜推门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色长裙，腰间系着玉带，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
“王爷。”
顾长生指了指周夫人。
“这位是周将军的夫人。”
苏清颜看向周夫人，微微颔首。
“周夫人好。”
周夫人连忙回礼。
“苏夫人好。”
顾长生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清颜听完，眼睛亮了。
“钱广？”
她想了想，
“四海商会在江陵也有粮食生意，跟他打过交道。”
“怎么样？”
“此人贪财，但守信。”
苏清颜说，
“只要价钱合适，他不会拒绝。”
顾长生点头。
“那你去办。”
苏清颜应声。
“是。”
她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下。
“王爷，钱广这个人，虽然贪财，但也怕死。”
“什么意思？”
“他不会轻易站队。”
苏清颜说，
“除非他确定北境能赢。”
顾长生笑了。
“那就让他看看，北境能不能赢。”
苏清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王爷是要攻城？”
“对。”
顾长生走到地图前，
“明天一早，大军开拔。”
苏清颜眼神复杂。
她知道，顾长生这是要动真格了。
“是。”
她转身离开。
帐内只剩顾长生、秦凌霜和周烈一家。
顾长生看向周烈。
“周将军，你对江陵的防御了解多少？”
周烈回过神。
“回王爷，末将在江陵驻守多年，对城防了如指掌。”
“那好。”
顾长生指了指地图，
“你来说说，江陵有哪些薄弱点。”
周烈走到地图前，盯着江陵的位置看了半晌。
“江陵城墙高三丈，厚两丈，城门有四道，分别是东门、西门、南门、北门。”
他顿了顿，
“其中，东门和北门防守最严，西门次之，南门最弱。”
“为什么？”
“因为南门靠近长江，地势低洼，容易被水淹。”
周烈说，
“所以楚王在南门只部署了两千守军。”
顾长生眼神一动。
“南门。”
他盯着地图上的南门位置，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南门靠近长江，地势低洼。
如果龙慕溪的水师能从长江一侧进攻，配合陆军攻打南门，说不定能打开缺口。
“还有吗？”顾长生问。
周烈想了想。
“江陵城内有三处粮仓，分别在东城、西城和北城。”
他指了指地图，
“其中，北城的粮仓最大，储存着江陵一半的粮食。”
顾长生点头。
“如果粮仓被烧，江陵能撑多久？”
周烈脸色一变。
“王爷，您是想......”
“只是问问。”
顾长生打断他，
“你只管回答。”
周烈咬牙。
“如果北城粮仓被烧，江陵最多撑半个月。”
顾长生眼神一冷。
半个月。
够了。
“还有吗？”
周烈沉默片刻。
“江陵城内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
顾长生抬头看他。
“暗道？”
“对。”
周烈点头，
“这条暗道是楚王为了逃命修的，只有少数人知道。”
“在哪？”
“在楚王府地下。”
周烈说，
“出口在城外十里的一座废庙里。”
顾长生盯着他，半晌，笑了。
“周将军，你这是把楚王的底裤都扒了。”
周烈脸色涨红。
“末将只是想为王爷效力。”
“我知道。”
顾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
周烈松了口气。
顾长生转身看向秦凌霜。
“你觉得呢？”
秦凌霜走到地图前，盯着江陵的位置看了半晌。
“南门是个突破口。”
她指了指地图，
“但楚王不傻，他肯定会在南门加强防守。”
“所以我们要声东击西。”
顾长生说，
“北门和西门佯攻，吸引火力，然后从南门突破。”
秦凌霜点头。
“可行。”
“那就这么定了。”
顾长生转身看向周烈，
“周将军，你去把江陵的详细地图画出来，越详细越好。”
“是。”
周烈带着妻儿离开。
帐内只剩顾长生和秦凌霜。
秦凌霜盯着地图，眉头紧蹙。
“你在担心什么？”顾长生问。
秦凌霜抬头看他。
“我在想，楚王会不会有后手。”
“肯定有。”
顾长生说，
“但我们也有。”
秦凌霜沉默片刻。
“你打算怎么打？”
“三路并进。”
顾长生指了指地图，
“你率主力正面施压，龙慕溪率水师切断江陵的水路补给，我亲率精锐伺机而动。”
秦凌霜皱眉。
“你要亲自上？”
“对。”
“太危险了。”
“不危险。”
顾长生笑了，
“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冲在最前面。”
秦凌霜盯着他，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顾长生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
“怎么，心疼我了？”
秦凌霜白了他一眼。
“谁心疼你。”
“那你刚才为什么皱眉？”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王爷太不像王爷了。”
秦凌霜说，
“哪有王爷亲自上战场的？”
顾长生笑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我这么能打。”
秦凌霜无语。
她推开顾长生。
“行了，别贫了。”
她转身往外走，
“我去安排士兵。”
“等等。”
顾长生叫住她，
“今晚留下来陪我。”
秦凌霜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行，我还有事。”
“什么事？”
“军务。”
“军务能有我重要？”
秦凌霜咬牙。
“顾长生，你能不能正经点？”
顾长生走过去，把她拉进怀里。
“我很正经。”
他低头看她，
“我只是想跟我的妻子说说话。”
秦凌霜心跳加快。
她推了推他。
“放开我。”
“不放。”
“你......”
秦凌霜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生堵住了嘴。
良久，两人分开。
秦凌霜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你真是......”
“真是什么？”顾长生笑着问。
秦凌霜咬牙。
“真是不要脸。”
“那你喜欢吗？”
秦凌霜愣住片刻，别过头。
“不喜欢。”
“嘴硬。”
顾长生捏了捏她的脸，
“行了，你去忙吧。”
秦凌霜推开他，快步离开。
顾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这女人越来越可爱了。
......
夜深了。
北境军营，主营大帐。
顾长生坐在主位，面前站着龙慕溪、王平、张承锋和秦凌霜。
“明天一早，大军开拔。”
顾长生开门见山，
“目标，江陵。”
众人齐声应是。
顾长生指了指地图。
“凌霜，你率领两万人从北门发起佯攻，吸引楚军注意力。”
“是。”
“王平，你率领一万人从西门发起佯攻，配合凌霜。”
“是。”
“龙慕溪，你率领水师从长江一侧进攻南门，切断江陵的水路补给。”
“是。”
“我亲率两万人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你们。”
顾长生站起身，
“都去准备吧。”
“是。”
众人应声离开。
顾长生独自站在地图前，眼神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