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岐高速公路(范林命名)的竣工,虽然过程充满了魔幻色彩和噪音污染,但结果毕竟是好的。一条平坦宽阔、连接两座都城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于情于理,岐国方面都得表示表示。于是,在范林“修路”成功的第二天晚上,女帝尽管内心万分不情愿(主要是不想再看到范林那张嘚瑟的脸),还是不得不在岐王府再次设宴,美其名曰“庆祝京岐公路顺利通车,共襄盛举”。
宴会的气氛,比起上次范林被“众星捧月”时,要微妙得多。女帝端坐主位,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赶紧走完流程散会”的不耐。九天圣姬侍立左右,阳炎天依旧冷艳,只是目光偶尔会飘向那个空着的主宾位——范林还没来。李星云、张子凡、陆林轩等人倒是早早到了,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那条神奇的高速路和范林又搞了什么新花样。
宾客们也都到齐了,只是这次,他们看范林的眼神更加复杂了。有敬畏,有好奇,有巴结,但更多是一种……看神仙(或者妖怪?)的疏离感。三天修通数百里高质量公路?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众人等得有些焦躁时,殿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只见范林……顶着一对硕大的、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那身骚包制服,而是换了一身相对素雅的青色长衫(试图营造文人气质?),但憔悴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是连续熬夜打了三天游戏(事实也差不多)。
“呃……诸位,抱歉抱歉,来晚了!”范林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对着四周拱了拱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女帝下首的位置,差点没坐稳。
女帝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副尊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家伙,又搞什么鬼?修个路还能把自己累成这样?还是说……昨晚又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李星云凑过来,小声问:“老范,你咋了?这眼圈……跟让人揍了似的?”
范林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别提了……昨晚……搞艺术创作来着!呕心沥血啊!差点没猝死!”
“艺术创作?”李星云一脸懵逼。陆林轩和张子凡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范林却没再多说,只是嘿嘿傻笑,一脸“待会你们就知道了”的欠揍表情。
宴会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气氛还算融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感觉到,今晚的重头戏,恐怕还没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却眼神亢奋的范大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林突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沙哑,显然是熬夜的后遗症)。
顿时,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女帝都放下了酒杯,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无奈?她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这个麻烦精又要开始了!这次……不会又是对着我唱什么“窈窕淑女”吧?!一想到上次的社死现场,女帝就感觉血压有点升高。
然而,范林并没有走向女帝,而是转身,从身后随从(系统仿生人)手里,接过一个……造型奇怪、四四方方、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箱子(bose音响?)。
众人:“???”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范林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箱子,走到大殿中央,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他又从怀里(系统空间)掏出一个更小的、带着按钮的黑色板子(无线麦克风接收器?),捣鼓了几下,接上几根线(假装很专业)。
女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李星云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咳咳!”范林试了试音(音响里传出他沙哑的咳嗽声,回荡在大殿里,吓了众人一跳),然后对着女帝和众人,露出了一个带着疲惫却异常认真的笑容:
“陛下!诸位!今日京岐公路通车,乃是我镇岳廷与岐国友谊之见证!值此盛会,范某不才,昨夜偶有所感,连夜创作小曲一首,聊表心意,也为这盛宴……助助兴!献丑了!”
说完,他不等众人反应,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下一刻——
一阵悠扬、空灵、带着淡淡忧伤却又充满力量的电子前奏,如同潺潺流水,瞬间从那个黑色箱子里流淌而出,弥漫在整个大殿!那音色!那编曲!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乐器发出的声音!清澈、立体、富有层次感!仿佛直接将人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意境!
“嗡——!”
全场宾客,包括女帝在内,全都浑身一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发出仙乐的黑箱子!这……这是什么声音?!如此动听!如此……闻所未闻!
李星云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上!张子凡扇子忘了摇!陆林轩捂住了嘴!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阳炎天,眸子里都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诧!
女帝更是凤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范林和他脚下那个“魔盒”!这音律……这器乐……绝非人间所有!这个范林,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前奏过后,范林深吸一口气,将麦克风凑到嘴边,闭上了眼睛,用他那略带沙哑却异常真挚的嗓音,缓缓唱出了第一句:
“那年谁家少年郎……白衣拂过柳絮扬……”
嗓音一出,全场再次寂静!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直接穿透了耳膜,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虽然有点哑,但情感饱满,韵味十足!
“说为民做官 步履铿锵……学堂青瓦映春光……”
歌词质朴,却勾勒出一个怀揣理想、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不少经历过宦海浮沉的官员,听到这里,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丝追忆和感慨。
“怎知人心深如海……怀才总被风沙埋……望断南飞雁 残阳染襟怀……”
曲调转为低沉,带着无奈和辛酸。范林唱得极其投入,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心事。李星云和张子凡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自己初入江湖时的懵懂和后来的种种挫折,不由得心生共鸣。
“学成仗剑 天涯闯荡……怎料江湖多盘算……功过不分墨色暗……浊酒敬来路 碌碌身已半……明月清风 侠骨未散……”
歌词来到了高潮部分,充满了对世事的感慨和虽经磨难却不改初心的坚持。范林唱得有些动情,声音微微颤抖。不少江湖豪客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起了自己刀光剑影、身不由己的岁月。
女帝静静地听着,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她从这歌词里,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范林?一个并非只会插科打诨、炫耀武力,而是也曾怀才不遇、历经坎坷、却依旧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的人?这……真的是他吗?
“跨越千年敬大唐……抬手山河入酒缸……”
这句词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跨越千年?敬大唐?这是什么意思?范林却唱得无比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
“一杯敬岐王 一杯敬白莲香……愿人间再无 霜雪落寒衫……”
当唱到“敬岐王”时,范林的目光,真诚地望向了主位上的女帝。女帝心中猛地一动!敬我?他……他在歌里敬我?还有白莲香……是指姬如雪吗?愿人间再无霜雪……这是希望天下太平,不再有姬如雪那样的悲剧吗?女帝的心湖,再次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我愿作青莲立浊浪……一身坦荡 刺破谎……纵使前程雾茫茫……心中皓月 永照寒江……”
最后一段,范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决绝和坚守!仿佛在宣誓自己的志向!他唱得眼眶微红,黑眼圈在灯光下更加明显,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歌声所营造的意境和情感冲击中,无法自拔!
李星云这个钢铁直男,竟然……听得眼圈发红,偷偷抹了把眼泪!他想起了姬如雪,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江湖的无奈……张子凡也是长叹一声,神情落寞。陆林轩更是已经抽泣起来。就连一些铁石心肠的武将,也面露感慨之色。
阳炎天看着大殿中央那个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的身影,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这歌声……这歌词……让她第一次,对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男人,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探究欲。
女帝端坐在那里,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澜起伏!这首歌……旋律新奇动人,歌词更是直击人心!它不仅仅是一首助兴的曲子,更像是一篇心声的剖白!她从歌词里,听到了理想、挫折、坚守、感恩和……一种超脱时代的胸怀!
尤其是那句“敬岐王”和“愿人间再无霜雪落寒衫”,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这个范林,他……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浅薄荒唐?
范林唱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关掉音响,将麦克风收起,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御阶之下,对着女帝,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陛下!”范林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无比诚恳,“此曲,名为《敬山河》。词曲粗陋,却是范某肺腑之言!范林此生,能得遇陛下,得陛下收留、信任(?)、乃至……容忍,是范林莫大的机缘!若无陛下,便无范林今日!这一杯,敬岐王!谢陛下……给了我一个……看清自己、施展抱负的机遇!”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油滑和夸张。
女帝看着台下深深鞠躬的范林,看着他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听着他真诚的话语,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心中那股因他屡次闯祸而积攒的恼怒和无奈,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歌声和话语,冲淡了不少。
这个范林……或许,真的……有点不一样?
大殿内,依旧安静。但一种微妙而温暖的气氛,开始悄然流淌。
范林的这次“才艺展示”,无疑,又一次震惊了全场,并且……似乎,终于触动了那位冰山女王心中,最柔软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