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穿过界障时,发出轻微的嗡鸣。眼前的景物骤然一变,仿佛踏进了另一个时空。
参天古木拔地而起,虬结的枝桠将天空切割成碎片。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腐叶的土腥与某种说不清的腥甜,令人呼吸一窒。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嘶鸣,在幽深的林间回荡,平添几分压抑。
“这就是南瞻部洲。”沈若水轻声道,指尖在袖中掐了个清心诀。
林间小径几乎被疯长的藤蔓完全掩盖。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树丛忽然剧烈晃动,一个魁梧的身影拨开枝叶走了出来。
来者身披粗犷的皮甲,裸露的臂膀上覆盖着浓密的毛发,赫然是一位熊妖。他抱拳行礼,声如闷雷:“万妖谷岩罡,奉长老之命,特来迎接四位仙子。”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秦嫚妖腰间那枚兽骨玉简上,微微颔首:“玉简上的气息与仙子相融,看来谷中推测无误。”
岩罡转身引路,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却只发出轻微的声响。“情况比玉简中说的更糟。”他声音低沉,“起初只是些低阶妖兽发狂,现在连开了灵智的部族战士也……”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凄厉的狐鸣,夹杂着结界破碎的脆响。
众人疾掠而去,只见一片林间空地上,数十头狼妖正疯狂撞击着一个淡金色的光罩。光罩内,几只白狐蜷缩在一起,身上已有多处伤痕。
这些狼妖双目赤红,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泥土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最令人心惊的是它们周身缠绕的暗红色血气——那血气如有生命般流动,所过之处,狼妖的肌肉贲张,利爪上泛起不祥的黑芒。
“又是这鬼东西!”岩罡怒吼,石棍已然在手。
“等等。”王诗画伸手拦住他。她凝视着那暗红血气,指尖飞速掐算,脸色渐渐凝重:“这不是普通的狂化……是‘血咒’。”
沈若水会意,足尖轻点地面。青翠的藤蔓应声破土,如灵蛇般缠向狼群。然而藤蔓触及血气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李琴雅盘膝坐下,古琴横置膝头。清越的琴音化作淡蓝音波,与那暗红血气碰撞时,竟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嗤嗤”声。几头狼妖动作稍缓,眼中赤红稍褪,但很快又被更浓的血气覆盖。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原地的秦嫚妖缓缓闭目。
她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平日的慵懒随性,而是一种古老、威严的气息,仿佛沉睡的洪荒巨兽缓缓苏醒。她额间浮现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纹路流转不定,似字非字,似图非图。
无形的灵觉如潮水般扩散,掠过疯狂咆哮的狼群,掠过瑟瑟发抖的白狐,最终锁定在那暗红血气的源头。
在她的感知中,每一缕血气都像是一条毒蛇,死死缠绕在狼妖的魂魄之上。而在血气的尽头,她“看”到了一双隐藏在暗处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秦嫚妖猛地睁眼,金芒在眸中一闪而逝。
“找到你了。”
她轻声道,声音冰冷如刀。
岩罡震惊地看着她,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是……通灵圣心?传说中能与万妖魂魄共鸣的……”
此刻,那些发狂的狼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齐齐转向秦嫚妖的方向,发出不安的低吼。暗红血气剧烈翻涌,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压制。
林间的风忽然停了,连鸟鸣声都彻底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嫚妖身上,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而远在数里之外的一处山洞中,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是谁……在窥探本座的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