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依旧背对着人群,身姿挺拔如松,似是对身后的人潮涌动浑然不觉。
掌心金线的震颤尚未散去,袖中玉简又传来一阵短促而低沉的波动。
他站在任务大殿前的石阶上,指尖微动,将那枚青铜令符攥得更紧。
身后人潮涌动,报名仍在继续,可他的感知却如刀锋般锐利,扫过四周每一缕气息流动。
刚才那段与邪印共鸣相似的信号,虽只持续数息便消失无踪,但已在识海留下灼痕。
就在此时,一道紫影从侧廊转出,脚步轻稳,停在他三步之外。
苏灵儿并未笑。
她眸光清亮,却带着少有的凝重。
“王龙报了甲组。”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徐良也进了名单,昨夜登记时用的是伯爵府直递文书,无人敢拦。”
林风眉峰未动,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人早就在预料之中。
一个因擂台败北怀恨在心,一个身藏邪气、暗通教派,如今齐聚大比,绝非巧合。
苏灵儿继续道:“还有李昭——军方特批入院,往届八强,半年前一拳轰碎千斤测力桩,据说已触碰到‘势’的边缘。”
她顿了顿,盯着林风的眼睛,
“这三人,任意一个都能横扫新生组。你若遇其一,生死难料。”
林风终于抬眼。
目光平静,却如深潭。
“我知道。”
苏灵儿咬了下唇,语气微沉:“你不该低估他们。王龙背后有赵氏旁支撑腰,徐良与外务堂执事往来密切,而李昭……他不是一个人参赛。”
林风冷笑:“从来就没指望过公平。”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林风反手将令符收入怀中,动作干脆:“打上去。”
苏灵儿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若真陷入险境,可提我名字。苏家在评审团中有席位,有权干预赛程安排。”
林风摇头。
“不必。”
“你听我说——”她急切地向前半步。
“我听到了。”林风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不容动摇,“你的提醒,我记下了。但这场比赛,我要自己走完。”
苏灵儿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知道林风不是逞强之人。
三年前北境雪原,他曾以残躯背负重伤同伴跋涉百里;烈焰峡谷深处,他宁肯承受火毒侵蚀也不愿滥杀无辜。
这个人从不拒绝帮助,却始终坚持底线——力量必须由己而出,路必须亲手劈开。
她终于退后一步,轻轻点头。
“好。那你小心徐良。”她补充道,“他最近常去后山矿道区,行迹诡秘。我派人查过,那片区域的地脉能量有异常偏移,像是被什么阵法牵引着。”
林风眸光一闪。
矿道。
掌心金线再次微颤,方向未变。
他不动声色:“还有别的线索吗?”
“暂时没有。”苏灵儿摇头,“但我可以帮你盯住评审流程,确保抽签不受操控。另外……”她取出一枚淡青玉符,递过去,“这是苏家信物,不为庇护,只为联络。若有紧急情况,捏碎它,我会立刻收到感应。”
林风迟疑一瞬,接过玉符,收入袖囊。
“谢谢。”
苏灵儿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轻声道:“别死在台上。”
说完,转身离去,裙裾掠过石阶,身影迅速隐入人流。
林风立于原地,未追其背影。
他知道,这份提醒已是极限。
世家子弟出手相助本就冒着风险,更何况是苏灵儿这般素来谨慎之人。
她今日所言,不只是情报,更是信任的交付。
但他不能靠这份信任活下去。
混沌熔炉在他体内缓缓旋转,昨夜残留的异种能量已被压制到经脉末端,如同细沙沉底。
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寒仍在试图渗透,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冷针划过肺腑。
必须尽快炼化。
他迈步前行,目标明确——药堂。
临时炼药室需银边玉牌方可申请。
他穿过武技阁前广场,绕过剑塔东侧回廊,途中脚步三次微顿。
任务大殿前的气氛依旧热烈,各路学员或低声议论,或摩拳擦掌,偶尔有目光投向他,带着好奇与质疑。
林风视若无睹,只是微微仰头,望着远处天际变幻的云霞,思绪却已飘向了那未知的北方矿道。
前往药堂的路上,他看到了几个结伴而行的学员,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大比。
其中一个学员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武技秘籍,正眉飞色舞地讲解着,周围的学员不时发出惊叹。
林风按照计划,在食堂后巷、图书馆偏殿以及武技阁储物间,巧妙地布置好了三枚刻有微型阵纹的药丸。
其中前两枚,他利用指尖轻弹的方式,让其分别落入墙缝和石柱裂缝;最后一枚,他通过与一名杂役交易,以两粒元气丹换取代存服务,成功混入杂物包裹送进了武技阁储物间。
三处布控完成。
感应网络重启。
只要邪教成员再次接触净化类药物,位置信息将在十二个时辰内反馈至识海。
抵达药堂时,执事正低头登记名册。
林风出示中级丹师凭证,对方查验无误,记录使用时段,允其每日申领两个时辰权限。
“今晚可用。”执事提醒,“超时扣分。”
林风应声离开。
时间流逝。
窗外日影西斜。
林风忽然睁眼。
掌心金线再次浮现,细微震颤,依旧指向北方矿道深处。
与此同时,袖中玉简便是一震。
不是警戒符。
也不是加密传讯。
而是一段陌生频率的波动信号,极弱,断续传来,像是某种阵法启动前的预兆。
他神色一凝。
这频率……与废弃洞府外发现的邪印共鸣极为相似。
他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掌心金线如活蛇般游走,最终凝聚成一点微光,直指矿道方向。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轻微响动。
不是脚步。
是瓦片滑动的声音。
有人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