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的裂纹仍在延伸。
林风指尖触到那道细微的冰裂纹路,冷意顺着指腹渗入经络。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瓶收回袖中,仿佛只是整理衣袖。
但体内混沌熔炉已悄然运转一圈,将那丝异样波动压下。
他走向新生报到处。
执事弟子坐在高台后,面无表情地递出一枚赤铜令牌。
“甲等班身份确认,三日内未完成基础任务登记者,扣除五十积分。”
林风接过令牌,入手微沉。
正面刻有“朱雀外院·甲三”字样,背面则是一组符文编号。
“积分?”他问。
“你不知道?”执事弟子抬眼,“每月小比排名末三位者,降级,资源清退,禁入修炼塔三十日。想留在甲等班,就得有积分支撑。”
他顿了顿,又推来一本薄册。
“《朱雀武院律令·外院篇》,自己看。”
林风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条文。
“任务类:猎杀灾兽、采集药材、护送物资、破解阵法,按难度计分。”
“挑战类:挑战排名榜前十之外学员,胜者得其当前积分百分之十。”
“上缴类:贡献元石、矿材、妖核,视品质换算。”
“惩罚类:迟到、缺勤、任务失败,扣分;严重者逐出核心区。”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兑换表时瞳孔微缩。
“修炼塔单日使用:三百积分。”
“《烈风掌》残卷:八百积分。”
“聚元丹一粒:五百积分。”
“武将境强者指点一次:三千积分。”
这不只是修行之地,是战场。
每一分资源,都要用命去换。
他合上册子,走出报到处。
王远已在门外等候,脸上带着尚未散尽的兴奋。
“你真进甲等了!我听说赵承安那边……还在闹。”
林风不语,只微微点头。
“你知道吗,去年有个天才,闭关三个月冲击六阶,结果积分不够,直接被踢出甲等班,连功法阁都进不去。”王远声音低了几分,“他说自己只是想变强,可武院不管你想不想,只看你有没有分。”
林风脚步未停。
他知道这种规则的存在意义——逼人不断战斗,不断掠夺,不断证明自己还值得被培养。
没有温情,没有等待。
弱者被淘汰,强者吞噬弱者,再被更强者吞噬。
这与他体内的混沌熔炉何其相似。
回到第七区宿舍,木门刚合上,隔壁传来刻意提高的声音。
“一个府域来的,打了一场就以为能稳坐甲等?积分榜前十哪个不是靠一次次任务拼出来的?”
“赵师兄说了,任务堂见真章。”
“听说他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荒脊岭清剿’,三级难度,五人小队,死了两个才完成。”
林风盘膝坐下,取出玉瓶。
裂纹比刚才又长了一线,几乎横贯瓶身。
他凝视片刻,指尖轻轻抚过裂缝边缘。
苏灵儿的净化之力仍在流转,但那股来自烙印深处的邪异波动,正以更隐秘的方式渗透。
他必须更快变强。
六阶,七阶,乃至更高。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压制体内隐患,才能在这座吃人的武院里站稳脚跟。
他闭目,回忆秦婉在长安府说过的话。
“你以为考进武院就安全了?错了。真正的厮杀,从踏进门那一刻才开始。”
“有人靠家族供奉,有人靠任务搏命,有人干脆去猎杀落单学员抢分。”
“你若不想被淘汰,就得比所有人更狠。”
他睁开眼,眸光如刀。
既然如此,那就战。
他起身,走向任务堂。
途中经过演武台侧廊,赵承安正与几名同伴交谈。
那人抬头,目光直刺而来。
林风未避,也未停步。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光迸溅。
赵承安嘴角微扬,抬手轻敲腰间剑扣,随即低声对身旁人道:“让他先得意几天。”
“任务堂的‘血鳞蟒’任务,我已经让人把难度标成二级,实际是三级巅峰。他若接了,要么死在荒原,要么任务失败,扣光积分滚出甲等班。”
林风听到了。
但他依旧前行。
挑衅也好,陷阱也罢,他早已习惯在绝境中破局。
吞噬进化,本就是从最凶险处汲取养分。
任务堂位于武院东翼,三层石楼,门口排着长队。
墙上悬挂巨幅任务榜,符文流转,实时更新。
林风走近,目光扫过榜单。
“一级任务:采集玄藤草十株,奖励八十积分。”
“二级任务:击杀铁背狼群,首领首级另加一百。”
“三级任务:清剿荒脊岭血鳞蟒,巢穴位置不定,奖励五百积分。”
“特殊任务:挑战排名榜学员,胜者获积分及额外资源配给。”
他盯着“血鳞蟒”任务看了两息,随即伸手取下任务牌。
负责登记的执事抬眼。
“林风?甲等班第三?”
“接任务。”
“三级任务需三人以上组队备案,你一人?”
“一人。”
执事皱眉。
“规矩如此。”
林风将令牌放在桌上。
“我接了,出了事,责任自负。”
执事沉默片刻,最终在名册上记下。
“任务时限七日,逾期未归视为失败,扣除两百积分,并记一次警告。”
“任务完成凭证:血鳞蟒双目或逆鳞。”
“去吧。”
林风转身离开任务堂,步入广场。
暮色渐浓,红墙映着残阳,像凝固的血。
他握紧令牌,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铜面。
他知道前方等着什么——
陷阱、围猎、生死一线。
但他更知道,这是唯一的路。
混沌熔炉在体内缓缓旋转,仿佛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与能量。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庇护。
他只需要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一次又一次的吞噬。
积分,是他登顶的阶梯。
而规则,不过是强者书写的枷锁。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亲手将其撕碎。
他迈步向前,身影穿过人群,走向武院西门。
那里,通往荒原的石碑静静矗立,刻着一行字。
“生者归来,死者留名。”
他的右手缓缓按在腰间拳套上,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风沙掠过石碑,卷起一缕尘土。
他的脚步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