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内,广告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老张和年轻乘客都没有说话,一种默契的期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老张甚至下意识地将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一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那欢快而重复的保健品广告结束了。
一阵熟悉的、带着悬疑色彩的过渡音乐缓缓响起,如同探险前的号角,瞬间抓住了两人的心神。
音乐声渐弱,那个低沉沙哑、充满魔力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接上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悬念:
“……书接上文,我祖父胡国华,那是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眼看那纸人化作的红衣女子就要扑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声如洪钟:‘呔!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音效配合得极其出色:沉重的踹门声,来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仿佛真的有一位高人破门而入,带来了绝境中的一丝曙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祖父的那位舅老爷!他老人家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是个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舅老爷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就朝那‘女人’撒了过去!”
音效里传来一把颗粒状物体(可能是糯米或朱砂)撒出的“沙沙”声,以及那“红衣女子”发出的、非人的、尖锐刺耳的嘶叫声,这声音扭曲变形,完全不似人声,听得人头皮发炸。
“那‘女人’身上被撒中的地方,立刻冒起了阵阵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了皮肉上!
它尖叫着,身形开始扭曲、变形,红色的袄子、绿色的裤子像是褪色般剥落,最后……竟然又变回了那个扁平的、惨白的纸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动了。”
讲述者说到这里,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唏嘘:“后来我舅老爷才说,那不是什么真正的鬼魂,而是深山里有些年头的精怪,借着纸人作媒介,想吸取活人阳气,谋求化身。
要不是我舅老爷及时赶到,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糯米破了它的法,我祖父那条小命,当晚就算交代了……”
这一段情节跌宕起伏,从绝境到转机,再到揭秘,听得老张和年轻乘客心潮起伏。
老张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盘,低声道:“好家伙!还得是老人家有见识!这玩意儿真邪性!”
年轻乘客也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自己也跟着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感叹道:
“原来是这样……这故事设定真有意思,不是单纯的鬼怪,还融合了精怪、法术这些民间传说元素。”
紧张的高潮过后,讲述者的语调变得平缓了一些,开始将故事引向更深远的方向:
“经过这事儿,我祖父算是彻底怕了,也悟了。他金盆洗手,再也不干那‘土夫子’的营生,后来甚至还跟着舅老爷学了些辨认地脉、规避凶邪的皮毛本事。
他常跟我说,‘小子,记住喽,这地底下的东西,不是咱们该碰的。有些规矩,破了,是要遭报应的。’”
“而他传下来的那本……记录了半生倒斗奇遇和风水秘术的笔记,就成了我们老胡家压箱底的物件儿。
本来我以为,这些东西,这辈子也就当个故事听听,直到后来……我和胖子,在那昆仑山的大冰川里……”
声音在这里再次恰到好处地停顿,过渡音乐响起,带着一种辽阔、神秘而又充满未知的意味。
仿佛将听众的视线从湘西的小山村,一下子拉到了白雪皑皑、雄伟神秘的昆仑山脉。
“《鬼吹灯》之精绝古城,作者:言吾。演播:声音奇迹工坊。
胡国华的往事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请随当代摸金校尉胡八一,深入昆仑冰川,探寻那深埋于万年冰雪之下的神秘与恐惧……不要走开,精彩稍后继续。”
又是一段广告时间,但这次,老张和年轻乘客都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们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故事勾走了。
“昆仑冰川?当代摸金校尉?”
年轻乘客喃喃自语,脸上充满了兴奋和好奇,“这意思……后面是讲他孙子辈的故事了?而且听起来场面更大!从民间怪谈要转到地理探险了?”
“摸金校尉……这词儿听着就带劲!”老张也兴致勃勃,“看来这胡八一,是继承了他祖父的手艺啊?不过这昆仑山……那可是神仙待的地方,能有什么古墓?”
两人热烈地讨论起来,从胡国金的遭遇,猜测胡八一可能会遇到什么,从“土夫子”聊到“摸金校尉”的区别(虽然他们也不甚了然),又从湘西聊到昆仑雪山。
这短短的广告时间,反而成了他们分享猜测、宣泄兴奋的窗口。
之前素不相识的司机与乘客,因为一个共同的故事,瞬间拉近了距离。
而此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个大学旁的烧烤摊上,学生们同样议论纷纷。
“卧槽!黑狗血糯米!传统法术牛逼!”
“原来不是鬼,是精怪附身?这设定可以啊!”
“快快快,老板,再来十串腰子,等着听昆仑山呢!”
“你们说,胡八一在冰川里能碰到啥?雪怪?还是古代西域的神秘墓葬?”
长途卡车司机一边盯着前方的路,一边咧嘴笑了笑,自言自语,“行啊,这小子,比他爷爷胆子还肥,敢往冰川里钻。有股子劲儿!”
便利店值夜班的店员,偷偷把收音机放在收银台下,戴着耳机,听得入了迷,连顾客进来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星海故事广播”的导播间里,值班编辑看着实时攀升的收听率曲线和突然增多的听众互动短信,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又兴奋的笑容。
他知道,台里花大力气引进的这部《鬼吹灯》,恐怕真的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