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苑外的告示墙前，人头攒动。通过第二关的名单和分数被朱笔誊写在巨大的黄榜之上。
书昀拉着王言，费力地挤到前面，目光急切地在榜单上搜寻。
“书言…书言…” 她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在榜单中下游的位置找到了“书言”二字，后面跟着一个不高不低，堪堪及格的分数。
书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虽然分数远低于预期，甚至可以说是偏下，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很清楚，王言能完整地、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她灌输的标准答案已是奇迹，但考题中必然出现了她未能覆盖的超纲内容，或者考官临时改变了提问方式，导致王言无法对应上预设的答案段落。
能不被淘汰，已是万幸。
“圣男大人，” 书昀侧过头，对着身边安静等待的王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充满鼓励，“表现得很好呢！顺利过关了。”
王言蒙着丝巾的脸转向书昀的方向，嘴角立刻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纯粹而开心的笑容，仿佛得了魁首一般。
“多亏了书昀小姐的帮助，我会继续努力的。”
书昀看着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心中那点因分数不佳而产生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
她拉着王言挤出人群，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从告示墙的另一侧传来。
“快看。第三关的考核内容公布了！”
“什么？这么快？往年不都是开考当天才抽签决定吗？”
“琴艺！是琴艺比拼！”
“琴艺？” 书昀的脚步猛地顿住，她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钉在刚刚张贴出来的、关于第三关考核的告示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第三关：才艺展示琴艺
考核时间：十五日后。
考核要求：自选曲目，时长一炷香。
后面具体的要求书昀已经看不清了。
她的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反复回荡着两个字——琴艺。
太巧了。
巧得令人发指。
巧得明目张胆。
书昀想起她对于王言走丢的那个夜晚的调查，最后一场，正是琴艺。
王言在第三场直接离开了。
李青书，被誉为京城年轻一代琴艺第一人，他的琴技，连宫中乐师都曾赞誉有加。
以往的选妃大典，为了公平，第三关的才艺项目都是在开考当天，由考官现场抽签决定，可能是琴、棋、书、画、舞、射等等。
这给了所有参选者一个相对“公平”的起跑线，也杜绝了提前针对性准备的可能。
可现在提前三天公布，而且是李青书最擅长的琴艺。
李家…李家怎么连演都不演了。
“李家…李清砚…” 书昀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烧得她眼前发黑。
她终于明白李清砚为何敢在第二关用那种下作手段，也为何如此有恃无恐了。
是的书昀在王言告诉她考场里发生的事情后，她当即展开了调查，最后查到了李家。
是因为掌了西北军的权柄吗？
书昀的思绪飞速转动。
柳惊澜卸任，京畿卫戍落入李振那个废物手中…李家在军中的势力必然水涨船高，再加上李家在吏部经营多年…他们这是觉得，连陛下的选妃大典，都可以由他们李家一手遮天了吗。
这份嚣张，这份肆无忌惮，让书昀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因为掌握了原本属于柳惊澜的西北军兵权，就已经膨胀到如此地步了吗？
“书昀小姐？”
“怎么了？”
书昀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惊惧。
琴艺…琴艺…
书昀的脑子飞速运转。
王言…他连琴有几根弦都不知道。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手是浸淫琴道十几年的李青书，而王言…是个连生活都需要人照顾的圣男！
“没什么，” 书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第三关要比琴艺了。很巧呢，圣男大人，我们回去…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书昀拉着王言，快步离开这喧嚣之地，心中已然被巨大的压力和愤怒填满。
为了柳姬姐姐，她不会认输。
而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上，李清砚正透过车窗，遥遥望着书昀和王言离去的背影。
她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窗棂，仿佛在提前弹奏胜利的乐章。
琴艺，这第三关的魁首，早已是他们李家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