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街道晒得暖洋洋的,白凝冰捏着刚买的橘子糖袋,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糖纸的褶皱。
李暄走在她身侧,浅色的裙摆被风掀起小角,发梢沾着点金亮的光,正低头跟她说着昨天课堂上的趣事,忽然瞥见街角电线杆后闪过一片衣角。
“那边有人吗?”
她停下脚步,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好奇。
阴影里窸窸窣窣动了动,见少女一直盯着这边还准备走过来,王言无奈只得走出来。
双手插在裤袋里,背挺得笔直,还是有点尴尬,本来想看看是什么坏女人带坏了小白,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王言定睛打量了一下。
白裙子洗得发白,帆布包上别着朵布艺小雏菊,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看着干干净净,倒不像能“带坏”人的样子。
可一想到白凝冰最近放学总往外跑,问起就说和李暄在一起,他都好几天没有享受过狐娘女仆的欢迎服务了,这样可不行,他眉头又忍不住皱紧了。
“主…哥哥?”
白凝冰愣住了,差点说漏嘴了,手里的糖袋“哗啦”响了一声。
“怎么…在…这儿?”
李暄也认出来了,是上次来班里找白凝冰的小男生,比她们矮半个头。
白凝冰主动和她说过这是她的哥哥。
王言此刻脸绷得像块铁板。
李暄自然地笑了笑,抬手打招呼。
“小白哥哥,你好呀。”
王言“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接着目光转回了白凝冰身上。
“小白该回家了。”
李暄侧身让白凝冰往前站了站,指尖点了点她手里的糖袋。
“小白说橘子糖好吃,我带她来再买两袋。”
“我会保护小白的,还有你喜欢吃糖吗。”
说着朝不远处的糖果铺扬了扬下巴,“要一起进去看看吗?里面有柠檬硬糖,你要不要试试?”
白凝冰拽了拽王言的袖子,小声说:“主人…来。”
王言本想转身就走,可看着白凝冰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变成了硬邦邦的“……走。”
进了糖果铺,李暄果然拿了袋柠檬硬糖递过来:“尝尝?挺清爽的。”
王言迟疑了一下,指尖碰到糖袋时,听见李暄正跟老板说“再拿两袋橘子味的,要最酸的那种”,转头看见白凝冰踮着脚朝玻璃柜里的水果软糖探头,嘴角抿着点藏不住的笑。
从糖果铺出来时,白凝冰正拆了颗橘子糖塞进嘴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哎哟”一声闷响。
三人同时转头——巷口台阶上,一个拎着布袋子的老奶奶正捂着膝盖蹲下去,黄澄澄的橘子滚了一地,在灰扑扑的地面上骨碌碌打转。旁边两个年轻人脚步顿了顿,对视一眼,绕开老人快步走了。
李暄几乎是立刻跑了过去,裙摆扫过地面的灰尘,划出浅淡的痕迹。
“奶奶您怎么样?”她半蹲下来,声音放得极轻,伸手想扶又怕碰着伤处,“能站起来吗?我扶您找个地方坐着?”
老人抬起头,皱纹里盛着疼出来的红:“想迈台阶,脚一软……”
王言站在原地没动,眉头拧成个疙瘩。
新闻里那些讹人的桥段瞬间涌进脑子里,他正想开口提醒,就见李暄已经小心翼翼地扶着老人胳膊,半搀半扶地把人挪到旁边石墩上坐好。她白色的袖口蹭到老人沾了灰的外套,也浑不在意。
“您先歇歇,我帮您捡东西。”
李暄蹲下去,裙摆铺在地上,把滚得老远的橘子一个个拾起来,沾了灰的就用袖子仔细擦过,有个橘子摔裂了口,她特意用塑料袋单独包好:“这个得先吃,不然该坏了。”
老人握着她的手连声道谢,李暄只是笑,眼睛弯成月牙:“没事的奶奶,您下次走路慢点儿。”
她又从帆布包里摸出纸巾给老人擦手,指尖轻轻的,像怕碰碎什么似的,“要是疼得厉害,我帮您打120?”
“不用不用,就崴了下。”老人撑着石墩想站起来,李暄赶紧扶住,“我送您到巷口吧?”
“太麻烦你了姑娘……”
“不麻烦呀。”
看着李暄扶着老人慢慢往巷子里走的背影,白凝冰小声说:“主人…喜欢…李暄吗?”
王言没说话。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快步走开的样子还在眼前,李暄却想都没想就冲上去,连句“您没事吧”都问得那么认真,认真得……有点不真实。
可看着老人频频回头朝李暄道谢的样子,看着她白色的裙摆被风轻轻吹动,又觉得那点“不真实”里,藏着他自己没有的柔软。
李暄从巷子里走出来时,裙摆沾了点灰。王言瞥了她一眼,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不怕被讹?”
李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落了层碎金:“万一真是需要帮忙呢?总不能因为怕,就看着老人家蹲在地上吧。”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动作轻轻的,“再说,奶奶袋子里都是自家种的橘子,还带着叶子呢,看着就不是故意的。”
王言没接话,转身往文具店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李暄:“还不走?不是要挑笔吗?”
李暄眼睛一亮,赶紧跟上去,浅色的裙摆又轻快地晃起来。
白凝冰跑在两人中间,一手牵着一个。
侧着头对李暄说。
“我们…是…好朋友吧”
李暄笑了笑,顺口肯定了她的说法。
白凝冰眉毛弯弯的,笑起的眼角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