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缕阳光洒在梁山泊,升腾起袅袅白雾。
山脚下人声鼎沸,比往日还要热闹数倍。
在通往梁山的各条小道上,拖家带口的百姓络绎不绝
几个刚从山上领了农具下来的老汉,正坐在路边歇脚,脸上洋溢喜悦,大声谈论着。
“老天开眼啊!俺活了六十多年,头一回见到山寨头领分田分地,还不要咱卖儿卖女!”
“可不是嘛!王头领仁义!说是只收十一的租子,剩下的全是咱自己的!这世道,上哪找这好事去?”
旁边一个挎着包袱的落魄青年路过,插话。
“俺是从郓城逃荒来的,听说梁山不光分地,还管保护,不受官府欺压,不受强人骚扰!俺就带着老娘来了!”
“来了就对了!瞅见没,”
其中一个老汉指着远处开垦的田野和忙碌的人群。
“这儿干活踏实,心里敞亮!”
高处聚义厅前,刘备一袭青衫迎风而立,俯瞰着山下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效法曹操屯田之策,整合梁山周边无主荒地,大规模组织开垦。
不仅设立了屯田都尉专司管理,更定下规矩,麾下所有头目喽啰,操练之余必须轮流下地劳作。
此举深谋远虑,既能自给自足,又能锻炼队伍,保持吃苦耐劳的本色,避免骄奢淫逸。
同时大力鼓励山寨家眷下山定居耕种,对于四方投奔的流民,梁山提供土地和种子,仅收微薄租税。
水泊之上,阮小二站在船头高声吆喝。
“撒网!快!”
数十条渔船同时动作,渔网洒下,在朝阳下闪着银光
阮小五和小七各领一队,穿梭在芦苇荡中。
“今日收获不少!”
阮小七拎起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笑得见牙不见眼。
阮氏三雄的水军既是战师,也是渔夫,组织起大规模的捕捞和养殖。
每日渔船归来,鱼虾堆积如山,经晾晒制成耐储存的鱼干,成为重要的军粮和贸易物资。
山后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汤隆赤着上身,在炉火前挥汗如雨。
他的军械作坊不仅打造修缮兵器战甲,更批量生产优质农具,自用之外,还对外销售,广受欢迎。
更令南来北往的客商称奇的是,梁山不再劫掠过往商队,而是收取合理规费,承诺在梁山地界保其平安。
在这乱世中,这种付费平安的服务堪称稀缺,这反倒让客商们趋之若鹜。
这一系列措施成效卓着,山脚下的集市规模越来越大。
梁山出资修建了一排排免费商铺为商旅遮风挡雨,用自产的鱼盐,农具,交换外界的粮食,铁料等物资。
因梁山诚信经营,安全无虞,很快这里便成了方圆百里最热闹的贸易集散地,终日人声鼎沸,交易繁忙。
刘备立于山巅,俯瞰着脚下这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欣慰。
在这崩坏的乱世,他总算为追随者撑起了一片可安居乐业的天地。
“哥哥。”
朱贵快步走来,递上名册。
“今日又来了三百二十七户,都安置妥当了。”
刘备接过名册,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名字,轻声道:“吩咐下去,今夜熬些肉粥分与新人。天寒地冻的,让他们暖暖身子。”
“大哥仁义!”
朱贵由衷赞叹,随即压低声音:“只是粮仓…”
刘备摆手打断:“兄弟不必忧心。八百里水泊是天赐粮仓,阮氏兄弟昨日又捕得三千斤鲜鱼。汤隆的工坊这几日打造了二百把新农具,开春耕种不愁。”
他转身取出两封亲笔信,语气凝重。
“朱贵兄弟,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需派最得力的使者,一封送往少华山,务必亲手交到神机军师朱武手中,邀他上山共谋大义。另一封送至建康府,延请神医安道全先生。告知先生,若有所需,或有所虑,梁山倾力满足。”
刘备便是这般,做事总能将心比心,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需。
他不仅牵挂将士安康,亦惦念着许贯忠家中病重的老母。
先前听闻安道全善治此症,便也暗自留了心。
“哥哥,这两桩要紧差事,便交给小弟去办吧!少华山路径复杂,建康府人物繁华,派寻常弟兄去,小弟恐有差池,放心不下。”
朱贵正要应答,一旁的朱富却抢先一步,圆脸上满是诚恳。
“正好借此机会,小弟可沿途勘察地势人情,为日后拓宽咱梁山耳目做准备。再者,由小弟这位头领亲自前往,方显哥哥求贤若渴之诚意,十足郑重!”
字字句句,全然出于肺腑,朱富主动为梁山大局考量,可谓尽心尽责。
刘备凝视这位主动请缨的兄弟,见他眼中全是真挚,不禁动容。
他用力拍拍朱富肩膀,沉声道:“好兄弟!路上险阻重重,你务必小心。带足银两,多派得力人手。记住,请人重在诚意,不可强求。”
朱富咧嘴一笑,拍拍胸脯:“哥哥放心!俺这张笑脸走南闯北,还没碰过钉子!”
说着压低声音:“青州一带已有三家酒店筹备妥当,正好借此次南下一并张罗起来。”
就在梁山万众一心之际,百里外的二龙山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寨主邓龙在破败的大厅里来回踱步,脚下踩过积灰的地面,留下凌乱脚印。
几个心腹垂头丧气立在两旁,粮仓大门敞开着,里面只剩薄薄一层谷粒。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是一个头目打破沉寂:“山下买粮的路子全被梁山给断了。”
邓龙猛地站定,眼中布满血丝:“王伦这是要困死我们!”
他咬牙切齿:“备马!我要去白虎山孔家庄。青州绿林不能坐视梁山独大!”
次日正午,邓龙带着几个亲信风尘仆仆偷摸下山,赶到白虎山地界。
只因人生地疏,加上他们一行人僧不僧俗不俗,形迹可疑。
刚接近孔家庄势力边缘,便被两个锦衣华服,在一众豪奴簇拥下的年轻阔少拦下。
为首一人二十出头,腰佩镶玉宝刀,神态轻狂。
“哪来的野秃驴?敢踩你爷爷的地盘?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旁边那个稍年轻的,更是嚣张,直接啐了一口。
“看这贼眉鼠眼的样就不是好东西!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拿下再说!”
这便是孔太公的两个儿子,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
两人素来仗着家势,狂妄跋扈,目中无人。
邓龙好歹也是一山之主,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手下也不甘示弱。
“瞎了你的狗眼!我等是二龙山好汉,特来拜会孔太公!”
“好汉?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山野匪类!”
双方几句话不合,孔亮竟率先发难,突然一巴掌扇在那汉子脸上。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邓龙火气也噌地上来了,怒吼一声:“欺人太甚!给我打!”
二龙山众人纷纷拔刀,孔家兄弟的庄客也一拥而上。
顿时庄门前乱作一团,拳脚相交,刀剑碰撞,引来众多围观者。
正不可开交之际,一位闻讯急匆匆赶来的老者厉声喝止。
“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
来者正是孔家庄庄主,孔太公。
邓龙眼见正主出现,急忙喝止手下。
他整了整衣袍,上前深深一揖:“孔太公恕罪!在下二龙山邓龙,实有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相商,这才冒昧来访!”
孔明孔亮还要发作,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
邓龙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此事若不成,今日是我二龙山绝粮,下一个覆灭的,恐就是这白虎山!还请太公明鉴,拨冗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