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小鲤奶奶被气到胸口疼,继续怒骂道,“死丫头,真他妈欠揍,跟你那短命妈一样”。
“骂我可以,凭什么骂我妈”,唐小鲤双眼通红,语气坚韧,拳头紧握的。
对于“妈妈”这个词,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什么难产死的,什么偷人被车撞了,什么生病死的。
村里闲话很多,她一个都不信。
她明明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怎么会不要她,跟别人跑了,然后死掉,肯定是瞎编的。
唐小鲤奶奶丝毫不慌,插着腰,理直气壮道,“我说你短命妈,又能怎么样,长得一副狐媚子样,竟会勾引些男人,还好嘚瑟了”。
“是吗?”唐小鲤突然笑了,“真当我没看见,保险单吗?奶奶?”
“什么?”唐小鲤奶奶心一惊,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你怎么知道?我明明,不对,你诈我”。
“你明明就放在枕头下面,没人会知道”
“你?”唐小鲤奶奶眼睛瞪老大了,整个人都抖了下。
唐小鲤凑近些,威胁道,“杀人,可是要犯法的,奶奶”。
“瞎说,你胡乱”,唐小鲤奶奶慌乱中,使劲推了她一把。
唐小鲤恰巧没站稳,差点就摔了。
好在段少璟扶住了她,“死老太婆,你能耐了,又欺负小鲤鱼,我抽你啊”。
唐小鲤奶奶此刻已经神情恍惚,慌张的走了。
“跑什么?刚刚不挺能骂的,不是说,活挺长命挺硬,咋滴,你要当老妖怪,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想长命百岁,我呸”
“好了,没必要骂了,都走远了”
“我过过嘴瘾嘛”
“来多久了?”
“嗯...一开始骂,我就听见了”
“然后,想看我如何反击”
“是这个意思”
“感觉我表现的怎么样?”
“好,很好,非常好”
“嗯”,唐小鲤要进屋前,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你不问我,怎么吓退她的?”
“又不杀人放火,吓吓她嘛,不重要”
“可那是真的”
段少璟一瞬间沉默了。
保险单,是那天她去找医疗卡,意外翻到的。
对“妈妈”的身份生疏了些,但名字她记得。
那份保单显示,意外死亡可赔偿上百万。
联想到她四岁那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爸爸跟奶奶。
然后,突然的某一天,他们回来了。
穿金戴银不说,他们家还建起了新房。
对外宣传是,中了彩票。
再然后,她爸就跑了,一直到现在,了无音信,仅限于对她,她奶奶倒是每个月会有一笔小额收款,她曾经帮着取过两次。
钱也不多,但足够她奶奶挥霍了,多半是她那不靠谱的爸,打来的钱。
一开始,她只是试探,看她奶奶刚刚的反应,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事她藏心里老些年了,要不是刚刚余光瞟见段少璟,她估计不敢当面质问。
一怕挨打,二怕....
心疼自己有记忆后,但那未曾谋面的妈同时,忍不住流下泪来,四肢突然无力了,要瘫软的程度,语气低沉且无力,“段少璟,我有点累”。
“我们回去休息”,段少璟先扶住了她,后察觉到浑身都在发抖,果断拦腰将人抱起。
拖鞋,盖被子,全靠段少璟辅助。
唐小鲤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段少璟呵斥道。
唐小鲤有点害怕他了,不敢动了,抿着唇,眼神迷茫。
确认盖好被子后,段少璟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失态了,再抬头看她表情时,发现她整个人都呆滞了,立马握住了她的手。
“小鲤鱼,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有点生气,气你有什么事都憋着,这要是憋坏了咋整”
唐小鲤没说话,只是木讷的看着他。
段少璟瞬间被吓到了,慌忙去找手机,去翻联系人,阮甜甜电话号码他都找到了,就差拨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人叫他了。
“段少璟”
“嗯”,他回头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想喝水”。
“我去倒”,段少璟一刻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倒水,然后跑回来,“来来来,喝点”。
“嗯”,唐小鲤喝完,抿着唇,依旧看他。
“小鲤鱼”
“嗯”
“你,你没事吧?”
“我还好,就是想睡觉”
“哦,那就好”,段少璟一开始没察觉到异常,后面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睡觉可以,记得要醒过来”。
唐小鲤点了点头,“就睡一会”。
“行”
话音刚落,没个五分钟,唐小鲤就睡着了。
几乎是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段少璟才松了口气,不放心的情况下,还是给阮甜甜发了个消息,询问了下她老公。
简单叙述了病情,再得到无碍的消息后,才敢坐下。
不过,他不敢走远,就在他床边坐着。
因为阮甜甜老公说,唐小鲤这种情况,目前只认他,也只信他。
所以,让他尽量别离她太远。
段少璟从打游戏到刷视频,成功给自己整困了,轻手轻脚的跑出去,把睡椅搬了进来,还顺手给自己拿了个小毯子。
他们此刻的距离,就隔着一米。
睡着前,还特意看了眼唐小鲤,确认她睡很香,他才满意的呼呼大睡。
睡梦里的唐小鲤,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小小的她,在追赶一辆红色的跑车时,被冲出来的男人捂住了嘴,晕倒了,醒过来时,已经被关在行李箱里。
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了,好几次她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好似遭遇了“鬼压床”,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救我!”
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段少璟被惊醒了,看她满头大汗的,嘴里不停念叨这几句,紧张的替她擦额头汗,试探性叫了她几句,“小鲤鱼,小鲤鱼”。
他的声音,传到了她的梦里。
强烈的求生本能,她醒了,睁开眼的那一秒,大口喘着粗气。
段少璟则贴心,轻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没事儿,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话音刚落,唐小鲤激动的抱住他,另一个身体的温热,使她恢复了理智。
“没事,我在的”,段少璟有点不知所措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安慰了句。
唐小鲤靠在他的肩膀上,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