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束呛出不少水,僵青的脸转红润,睫毛颤颤的,眼皮微微凸起滚动了一下,睁开了眼,对于目前的状况还有些懵。
“你们……”方束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视线转了转,歪头撞见浑身湿漉漉的李雾,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看那口黑悠悠的水井,才开始觉得渗人。
李灵柩半蹲下,看方束的瞳孔已经恢复如常,才问他:“怎么样?”
“没事了没事了……”方束声音轻轻的,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你不是去装水吗?”白炽光到处看了看,才发现丝瓜水瓢摔在一旁,想起那个监工的村民不见了,他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说到这个……咳咳咳”方束一急,又呛了好一会儿,“那个村民不是说带我装水吗?……水井了明明有水,他却说要带我去其他地方,我没理他,往井口看了一眼,听见他奇怪的咕哝了一声,还没回头就感觉到脖子一紧,忽然喘不过气,身体也轻飘飘的,就没有意识了。”
听见方束的描述,白叶罕见的闪过一丝尴尬。
李灵柩偏了一下脸,欲盖弥彰:“会不会和灯笼有关?”
白叶看他:“应该……”
一旁听着的李雾问:“什么灯笼?”
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李灵柩说:“刚才无缘无故被村长叫去挂灯笼,而且那灯笼看上去很诡异,等会儿我们再去看看。”
天还没有全黑,方束不知不觉盯了会儿一旁的李雾。
坐在一旁的李雾没有说话,静静的,领口大开,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抖擞的风扑在肉上,再抬眼……一张阴冷精致的脸,右眼那道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翼尖从眼中勾过,徒增了几分不好惹的戾气。
蝴蝶翼尖缺了一角,李雾抬眼扫了一眼他。
偷看被发现的方束有点囧。
大家看方束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灵柩:“……”
白叶:“……”
白炽光:“……”
“路过。”李雾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轻笑一声,“看见水井里泡着个人。把你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方束别过脸:“哦。”
李雾懒得理他,兀自站起身,问他们:“刚才你们说的灯笼,在哪儿?我可以跟队友说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白叶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炽光摆摆手:“我不知道。”
李灵柩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李雾垂眸思索了一番,“我觉得互相交流一下线索,免得误伤。”
李灵柩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等大家的话音都落下,方束坐在地上怔怔地碰了碰自己唇,意识到什么,有点害羞,扭扭捏捏的仰头对李雾说:“……谢谢。”
李雾垂眸看他,有点无语:“……别乱想。”
方束表情下扬,猛的站起来,站着的四人被他忽然升起的气焰惊到了,转而有点困惑的看着他,方束表情尴尬了一瞬,小声反驳:“……我才没有。”
差点被杵到了李灵柩:“?”
白炽光补充:“才怪。”
白叶看在眼里,没有点破,而是提醒:“先回去吧。”
李雾用去翻手里拎着的衣服,从里拿出了一柄什么,递向白叶。
是那把弯刀,白叶顺着刀看人,一个审视的眼神。这是要合作的意思。
李雾只是说:“很好认。”一句话将白叶架住了。
白叶思考一番,按照李雾的实力来说,合作也不是不行,不过李雾是其他公会的成员,他眼下答应了,以后可能会多了不必要的麻烦。
一旁的李灵柩直接略过白叶将刀接过,胸膛紧紧实实地贴上白叶的肩,白叶倏地回头,李灵柩也刚好回头。
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亲到了。
李灵柩注视着白叶的眼睛,明明天依旧黑了,眼睛却熠熠生辉,白叶的表情怎么说呢,说是排斥,不对,说是害羞,也不对,有种矜持的期待。他知道,白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做亲密的举动。
他放开了,倒退一步。
白叶表情闪过一丝错愕,合了意,怎么还是有股落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都怪李灵柩!最后看李灵柩的眼神变成了羞愤的责怪。
在李灵柩看来,白叶那一眼让一块冰冷的零器开了花,多情的丝丝入扣。因为白叶多了活人的气息,他有些开心的抿唇。
李雾顿了一下。
转而哼笑一声,“你们?”
等李雾走了。
李灵柩先转身:“走吧。”
白叶:“嗯。”
白炽光弹了弹方束的后脑勺,“别看了,走远了。”
“我看什么了!”方束声音越来越小,嘴里咕哝着:“我的初吻没了……”
白炽光看他嘀嘀咕咕的,揽着他边走边问:“你说什么?”
方束:“闭嘴。”
白炽光:“?”
方束:“好烦。”
白炽光:“……”
不爽不爽不爽超级不爽!
他们特意转回了大树,远远的,就看见一具白尸落在地上,半身扎在泥泞里,天要黑不黑的,风一吹,树上那些白尸又晃悠悠的动起来,像一个个死不瞑目头七回家的鬼。
但,那不是白尸,是白灯笼。
“我靠什么鬼东西!”方束被吓一跳。
白炽光看旁边两位淡定的模样,紧紧盯了一会儿摇摇晃晃东西,“那是灯笼?”
方束:“什么灯笼要做成人样!”
白炽光打趣:“你怕什么?”
方束:“我怕鬼!”
白炽光:“哦。”
他们前去看地上那只白灯笼,还要防备树上的“尸体”会不会砸下来,虽说灯笼是人体对称的模样,但是对着他们那一半,总觉得是后脑勺。
不能其他,白叶先用手将其翻过,其他人也跟着帮忙,浓稠的液体从掀开的缝隙蠕蠕爬出,纸灯笼变得有鼻子有眼了,细看那五官竟然熟悉起来。
他们欲言又止的看着方束。
方束顿时往后一坐,心中若有所失,低低骂了句,“操了……”胸口上下起伏,心脏狂跳。
他们忍不住往前上看,那摇摇晃晃的一具具,白得发蓝,蓝得发白的纸灯笼,里面会不会也关着一具活体呢。
真tm邪门!
回到祠堂,他们等了一会儿,天全黑了,村里没有通电,只能点着蜡烛,明明屋子很小,灵牌却数不尽。
一排一排,一阶一阶,像一颗颗又细又黑的小牙齿,能把人嚼得很碎的小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