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宁试图放空自己,但他能听到司湳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床边,床另一侧微微下陷,紧接着是对方躺下的动静。他身上那股带着熟悉的气息瞬间浓郁起来,霸道地侵入寇宁的感官。
啪——
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黑暗里,两人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寇宁能听到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跳,他拼命祈祷司湳听不见。
和上司在一个床上好尴尬啊,死东西,别这样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很漫长,寇宁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身体开始发麻,实在受不了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下压得发麻的手臂。
就在这时,旁边再次传来声响。
寇宁甚至能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在一点点加深凹陷的弧度,那带着熟悉木香的热源正在一点点蚕食着两人之间那可怜的安全距离。
寇宁:?
那股气息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寇宁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背部起了鸡皮疙瘩。
司湳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之间可能靠的更近了。寇宁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
寇宁:??这是要干啥。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有点困又有点不自在。
黑暗中,对方的气息似乎拂过了他后颈裸露的皮肤,那气息温热却让寇宁的寒毛根根倒竖。
靠。这家伙不睡觉是要干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司湳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模糊不清:
“……寇宁?”
寇宁一愣,在叫他吗?叫他干嘛……
……
算了,不回应了,他睡了他睡了他睡了,当没听到吧。
沉默了会,对方没再说话,他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其实他不确定是不是在叫他,刚刚声音太糊了他没听清,但他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很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寇宁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时,身侧的凹陷似乎微微减轻了一点点。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随后,他就突然感觉腰上一沉,瞌睡瞬间就醒了,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试探从寇宁腰侧的薄被下伸了过来。
寇宁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那条手臂带着成年男人的力量感,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清晰硌在他的腰侧,然后紧紧环住。
身后的身体也随之彻底贴了上来,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寇宁的脊背,温热的柠檬夹着木香瞬间包裹了他,寇宁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一下,又一下。
“唔……”寇宁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而模糊的惊呼,再装睡就要被占完便宜了。
他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手臂瞬间顿了一下,随后又霸道用力的收紧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寇宁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后背的那具身体变得无比僵硬,但那条手臂却特别固执,箍着他的腰,既没有松开,也没有再进一步。
寇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他不好意思动,也不好意思说话,这家伙想干啥?他是不是发现他装睡了?他等会问我该咋说?
不知过了多久,寇宁才感觉到身后紧绷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丝,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力道也微妙地卸去了一点点压迫感,但依旧没有收回。
然后,他听到了背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冷吗?”
轰——
寇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冷?这是现在问题吗?!
在南方滨海城市的夜晚,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盖着被子,被一个热乎乎此刻正紧紧抱着他的男人问冷吗?!
what?!疯了吧?
寇宁差点一命呜呼了,他死死盯着眼前浓稠的黑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忍住要发火的冲动:
“……不冷。司总监……请、请您……把手拿开。”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说出“拿开”两个字时,身后紧贴着他的身体瞬间再次绷紧,那条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对方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而急促,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寇宁的后颈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寇宁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咬牙切齿。
忍住,忍住,不能动手,这是我上司。忍住。
“司总监,请您自重。”
“……”
过了会儿,那股几乎要勒断他老腰的力量才一点一点地松开,那条手臂终于从他腰上撤了回去。
“好吧,我以为你很冷。”
紧接着,身后传来床垫大幅度的下沉和反弹,对方猛地翻了个身,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背对着寇宁,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寇宁僵直地躺着,后背仿佛还残留着那灼人的温度。
他回过头,看了眼旁边。
司湳那边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他背对着自己,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寇宁眨眨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后半夜,他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地睡去,意识模糊的边缘,他似乎感觉到身侧有一个温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前蹭了一下,像羽毛拂过,转瞬即逝。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沉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