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热闹渐渐散去，体育馆内的人流明显稀疏了许多。
兴奋过后，更实际的收尾工作摆在了面前。
“好了，庆祝晚点再说，还有正事。”
夏念清拍了拍手，将沉浸在喜悦中的许柠秋和还在傻乐的宁秋白拉回现实，“补几个结束镜头，颁奖台空景，还有你拿着奖牌的特写，这些后期都能用上。”
他的语气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条理，但仔细听，似乎比之前少了几分紧绷。
“知道啦，夏大导演！”
许柠秋心情极好，配合度超高，她晃了晃手中的奖牌，“不过……在拍那些之前，能不能先帮我拍几张……嗯……就是普通的照片？我想……回去给我妈妈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稍微低了一些，那份小傲娇里掺入了一丝柔软的期盼。
夏念清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不同于舞台上的另一种光彩，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你想在哪里拍？”
“就那边吧，光线好像还不错。”许柠秋指了个靠近场馆玻璃幕墙的位置，下午的夕阳斜斜洒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走过去，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然后抱着奖牌和奖金牌，对着夏念清的镜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
那不再是舞台上那种充满故事感的表达，而是纯粹属于少女的、带着点傻气的开心和骄傲。
夏念清调整角度，连续按动快门。
他拍照时很专注，会轻声指导：“奖牌可以再举高一点……嗯，很好……头稍微歪一点……看这边……”
许柠秋一一照做，笑容越来越自然。
拍完一组，夏念清低下头，习惯性地快速检查相机屏幕上的成片，确认构图、光线和表情是否到位。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的宁秋白，忽然凑近夏念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笑意轻声说：
“念清，现在总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吧？心别一直提那么紧了。”
夏念清操作相机的手指一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宁秋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宁秋白看着他难得露出的一丝怔愣表情，笑了笑，继续低声说道：“夏哥，说真的，你发现没？
你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次出来，尤其是这几天，你绷得太紧了。
很多时候都板着一张脸，严肃又冷淡，跟以前在新城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我知道，这次拍摄任务重，又是跟拍比赛，没那么多重来机会，你压力大，紧张，想确保万无一失，这都很正常。工作的时候严格要求没问题，我和柠秋都理解。”
“但是啊，”
宁秋白拍了拍夏念清的肩膀，“工作之外，就别老是带着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具了嘛。
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那样，虽然也挺酷，但至少没那么……嗯……死板？偶尔也能开开玩笑，挺坦诚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正趁着间隙低头查看手机、脸上还带着笑意的许柠秋：“你看，比赛圆满结束，柠秋也取得了好成绩，我们的拍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大获成功！是不是该松口气了？”
“还有啊，”宁秋白收起玩笑，眼神真诚，“要是真有什么心事，别一个人闷着，可以跟我说说。咱们好歹也是搭档兼朋友，对吧？”
夏念清听着宁秋白的话，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板着脸？严肃冷淡？死板？
他自己确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经宁秋白这么一说，他才恍惚察觉，似乎从踏上江城开始，或者说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他的全部心神就都切换到了“高效工作模式”，所有的情绪和表情管理都服务于这个目标，以至于忽略了其他方面。
再加上“女主”的事还有接下来针对夏灵溪的治疗计划，他一时间脑子很乱，确实有时会无意识将那“死板”的情绪带到日常生活中。
他看向宁秋白，对方眼里是熟悉的关切和一点点调侃。
没有责备，只有朋友式的提醒和建议。
沉默了几秒，夏念清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下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虽然语调变化不大，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距离感似乎消融了不少。
“嗯……我知道了。”他低声回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重新落回相机屏幕上，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照片，“可能……是有点太投入了。谢谢。”
宁秋白见他听进去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谢什么！走吧，夏哥，赶紧把收尾镜头拍完。”
夏念清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阳光下抱着奖牌、金发闪闪发光的许柠秋，又看了看身边活力十足的宁秋白，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好。”他笑着应道，拿起相机，向着许柠秋走去，“许柠秋，再来几张，换个姿势。”
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轻快了一丝丝。
阳光温暖，奖牌闪耀，压在肩上的沉重担子，似乎随着好友的一席话和比赛的圆满落幕，悄然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