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晨光初绽,梦月清踩着第一缕穿透树叶的阳光走向学生会大楼。
“会长早。“
“早上好,会长。“
沿途的学生纷纷向她问好,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敬畏。
久违的,梦月清重新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快速掠过一叠刚从龙城传真过来的文件。
桌旁,堆着几本厚重的专业书籍和打印清晰的复习提纲。
没有片刻休憩,她拿起一支钢笔,飞快地在一份文件上批注。
她回来了,因为大三的期末考试开始了,即便是她,也无法完全远程操作所有必需的学生会工作、平时作业和考试。
两周不见,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清冷的仙子了。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但熟悉她的人,如果真有的话,或许能察觉到那冰冷面具下的一丝…亢奋。
“啪。”
她将批完的文件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几乎不存在的弧度,像是完成了某个有趣的解谜游戏。
门被轻轻敲响。
“进。”声音清冽,没有一丝起伏。
童乐瑶抱着比她上半身还高的文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会长,这是各部门本周的总结和预算申请,需要您过目。
还有,这是您的考试日程表,已按优先级排序。”
“放这。”梦月清没抬头,目光已经锁定了下一份文件——关于联赛最终预算的争议点。
她扫了一眼数字,指尖在某个条目上点了点,“告诉社团活动部,参赛学生的住宿可以转到梦月家在江城的云梦宾馆,吃住方面不用担心,另外削减掉不必要的应援支出,转移到后勤医疗保障上。”
“是。”童乐瑶迅速记录,眼神里满是崇拜。
梦月清头也没抬,笔尖在文件末尾利落地签下名字,字迹凌厉,“商学院那边催的企划案初稿,下午三点前发我邮箱。
另外,通知马副会长,下午四点将这两周他所处理的事务文件,还有需要我亲自签字的文件带来。”
“是。”童乐瑶点点头,犹豫一下,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上午十一点,二教走廊
刚结束一场小测,她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快速浏览着加密信息。
屏幕冷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
几条关键信息跃入眼帘:
{秦氏集团股价持续异常波动,较上周同期下跌约12%。
市场监管部门已‘收到匿名材料’,疑对秦氏旗下某子公司启动‘非公开问询’。
舆论场开始出现‘秦氏资金链紧张’、‘过度扩张’的分析文章,来源隐蔽,传播精准。}
她指尖轻点,回复了一条:保持压力,控制节奏。重点关注银行信贷口风。
随后干脆利落地清除记录。
一抬头,她看见夏念清正从隔壁教室出来,手里还拿着法学的书。
他的眼中闪过意外,没料到梦月清今天返校了,但很快恢复平静。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梦月清几不可察地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离开,没有一丝拖沓。
下午四点,会长办公室。
梦月清终于获得了一段相对完整的时间,面前摊开着数本笔记和电脑。
屏幕一侧不断闪烁的财经新闻推送。
快讯:秦氏集团今日尾盘再度下挫,发言人否认存在经营困难……
她扫了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数字游戏。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完成一份经济学期末作业论文的结尾部分——这会计入平时成绩。
同时,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龙城:第二阶段材料已准备就绪,待您指令。
她回复:按计划,周六收盘后释放。
合上电脑,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机械地吃着,目光却落在窗外。
熟悉的校园一切如常,岁月静好。
商战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而她是指挥官,即使在考试周的重压下,棋盘上的每一步也依旧在她计算之中。
秦家这头巨兽,已被悄然引至陷阱边缘,最初的刺痛开始显现。
商战的棋局还在继续。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静的疯子。
而她,很喜欢这种在悬崖边漫步,将所有人当作棋子的感觉。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略显随意。
“会长!你要的文件!”
马天行洪亮的声音传来,他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夹走进来,将最上面那份标着“急”字的放在她桌上。
梦月清终于露出一丝像人的表情——略带嫌弃地瞥了眼那堆纸张,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下次这种,先让乐瑶过滤一遍。”
“得令!”
马天行笑嘻嘻地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对了,刚才看见夏念清那小子了,抱着一摞书往图书馆跑,看样子也是被期末考折磨得不轻。”
听到这个名字,梦月清翻文件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最近怎么样?”她垂下眼帘,状似无意地问,声音依旧平淡。
“挺好啊!那小子有点意思,听说在财商部干得不错,林默那家伙都快把他当亲传弟子了。
他还修复了林默和梁婉婷的关系,我还调侃他以后叫‘单身丘比特’得了,自己没脱单,光忙着帮别人射箭了。”
马天行大大咧咧地说着,“哦对了,他还加了散打社。跟老马我对打,他真特能抗打,还进步飞快。”
梦月清没有抬头,翻阅着手中一份关于为下学期校外实习学生提供“支持”和“帮助”的提案。
“小聪明是有的。”她淡淡评价,听不出褒贬,“胆子也不小。”
马天行听出不同寻常地意味:“会长,你觉得他…?”
梦月清抬眼,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马天行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一颗有点意思的棋子。”
她最终给出了定义,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评价一枚无足轻重的卒子,“用得好,能搅乱一池春水。用不好…”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将那份提案翻到下一页,在“同意”后面签下了利落的名字。
但马天行似乎从那短暂的停顿里,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近乎欣赏的意味。
他挠挠头,没再多问。
梦月清合上文件夹,拿起下一份,目光重新回到文件上,显然结束了关于夏念清的话题。
“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她吩咐道,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疏离,“还有,下次送文件前,先让乐瑶分类。”
马天行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哦、哦!好的会长!”
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内,梦月清批阅文件的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偶尔,她的笔尖会在某处微微停顿,漆黑的眼睛望向窗外。
她的目光掠过图书馆的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时间还长,棋盘很大,棋子很多。
而这颗新来的、有点意思的棋子,最终会走向哪个格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