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和坍塌声被远远甩在身后,当凌玥、猎犬和灰鼠三人几乎是拖着霍霆深,踉跄着冲出一处隐蔽在山坳杂草丛中的出口,重新呼吸到冰冷但清新的山林空气时,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只剩下沉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霍霆深的情况最糟。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泛紫,额头上布满冷汗,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肿胀得厉害,鲜血已经浸透了裤管,甚至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上。后背的作战服也被碎石划破,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最致命的是内伤,他呼吸急促而浅短,胸口每一次起伏都带着压抑的痛苦,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沫。
“队长!队长你撑住!”猎犬半跪在一旁,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用急救包里的绷带给他止血,却不知从何下手。
灰鼠也急得满头大汗,他中的毒尚未完全清除,此刻也是强撑着。
临时设立的野外救护点就在不远处,几名随队军医和卫生员正在紧张地处理其他伤员,看到霍霆深被抬过来,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军医立刻上前检查。
当他看到霍霆深腿部的惨状和嘴角的血沫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快速检查了瞳孔、脉搏和呼吸,又轻轻按压了霍霆深的胸腹部位,霍霆深即便在昏迷中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左腿胫腓骨可能粉碎性骨折,伴有大血管损伤,失血严重!”老军医语速极快,声音沉重,“但更麻烦的是内伤!肋骨可能断了,刺伤了肺叶,而且……恐怕还有内出血!这里条件太简陋了,必须立刻后送!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否则性命难保!
“后送?现在山路都被爆炸波及,车辆根本进不来!抬出去至少要两个小时!”猎犬红着眼睛吼道,“队长等不了那么久!”
老军医看着霍霆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逐渐涣散的瞳孔,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力回天的痛惜。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让我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玥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她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身上的迷彩服也破损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你?”老军医看着这个过分年轻、甚至不像军人的姑娘,眉头紧锁,“同志,我知道你心急,但霍团长他……”
“他等不了后送。”凌玥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说服力,“我是医生,古法医术,或许能吊住他这口气。”
她不再多言,直接跪倒在霍霆深身边,迅速打开了自己那个看似普通的布包。里面露出的不是军用医疗器械,而是一个古朴的针囊,里面插着长短不一、闪烁着寒光的银针,以及几个小巧的瓷瓶。
老军医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凌玥那专注而沉稳的神情,以及她取针时那娴熟无比、仿佛演练过千万次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死马当活马医吧!
凌玥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完全摒除。她先是用剪刀小心地剪开霍霆深左腿的裤管,露出那狰狞肿胀的伤口。她没有先去处理骨折,而是首先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内力微吐,针尖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嗡鸣。
“金针渡穴!”老军医瞳孔一缩,失声低呼!他只在一些古老的医书上见过相关记载,据说早已失传!
只见凌玥手腕沉稳如磐石,出手如电!那根长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霍霆深头顶的百会穴!紧接着,又是数根银针,分别刺入他胸口的膻中、腹部的关元、以及四肢的几处重要穴位!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她内力的一丝渡入,刺激着霍霆深近乎停滞的气血强行运转,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和主要脏器!
随着银针刺入,霍霆深原本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似乎稍稍有力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有效!
众人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凌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程度的“金针渡穴”对内力和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但她不敢停歇,迅速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颗“护心丹”,撬开霍霆深的牙关,用自己水壶里的“水”(实则是掺了大量灵泉的清水)给他喂服下去。
丹药和灵泉水下肚,霍霆深苍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接着,凌玥才开始处理他左腿的骨折和外伤。她手法精准地清理创口,撒上强效的“金疮止血粉”,然后用找到的树枝和绷带进行临时固定。她的动作依旧快速,却带着一种极致的严谨,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做完这一切,她又检查了他后背的伤口,同样清理上药。
整个过程,凌玥都全神贯注,眼神锐利而冷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在她偶尔抬手擦拭额角汗水时,才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显示着这番救治对她而言也绝不轻松。
老军医和其他卫生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而又……古老的救治方式。尤其是那手金针渡穴,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当凌玥将最后一根银针从霍霆深身上起出时,他原本急促浅短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骇人,生命体征明显稳定了下来!
“暂时……稳住了。”凌玥长长吐出一口浊音,身体晃了一下,差点虚脱倒地,被旁边的猎犬及时扶住。
老军医上前再次检查霍霆深的情况,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激动:“奇迹!简直是奇迹!脉搏和呼吸都强了很多,内出血似乎也止住了!这……这位同志,你……”
他看着凌玥,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探究。
凌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霍霆深,目光落在他因为失血而冰冷的手上。就在这时,霍霆深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却异常坚定地,握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即使处于昏迷,那握力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凌玥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挣脱。
猎犬和灰鼠看着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了然的复杂情绪。
老军医也看到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指挥着卫生员:“快!准备担架!霍团长情况稳定了,立刻组织人手,以最快速度抬下山,送县医院进一步治疗!”
危机暂时解除,希望重新燃起。而凌玥这手起死回生般的医术,以及霍霆深昏迷中那无意识的紧握,都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