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借助墨渊斋纯净的地脉之气和沈清歌暗中梳理,林墨的伤势与灵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精神上的疲惫仍需时间抚平。陈天佑生龙活虎,迫不及待要再次行动。苏月白则整合了所有关于陆家及龙门令碎片的信息,制定了数套交涉与应对方案。
再临陆家祖宅,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那股深沉的“郁结”与“死寂”虽因怨煞被安抚而减弱,却并未完全消失,仿佛百年的罪孽已浸透砖瓦,非一时可解。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陆子轩亲自在门口迎接,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浮夸与试探,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焦虑与一丝敬畏。显然,顾家一夜之间的剧变以及林墨力抗厉坤、引动龙吟的事迹,已在一定圈子里传开。
“林大师,各位,快请进。”陆子轩语气恭敬,甚至带着点急切,“家父和几位叔伯正在客厅等候。”
客厅内,气氛凝重。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与陆子轩有几分相似、但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是陆家当代家主,陆正宏。他两侧坐着几位年纪颇长的陆家族老,个个面色严肃,目光审视地落在进门的林墨四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怀疑、期待与不安的情绪。
“林大师,年少有为,陆某早有耳闻。”陆正宏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前次援手,平息祖宅异动,陆家感激不尽。子轩已将‘龙门令碎片’之事告知于我,此事关乎家族秘辛,本不该为外人道。但……”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大师言及,此物关乎江城气运,且幽冥阁虎视眈眈。敢问大师,有何凭据?又欲以此物何为?”
直入主题,毫不拖泥带水。
林墨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自有分量:“陆家主,凭据有三。其一,我乃天机宗当代传人,守护龙门大阵乃师门职责,对碎片气息自有感应。”他说话间,一丝精纯的天机宗灵力自然流转,虽未刻意施为,但那与龙门地脉同源的气息,让在座几位感知敏锐的族老微微动容。
“其二,”林墨继续道,“顾家之事,想必诸位已有耳闻。幽冥阁厉坤,其目标之一便是陆家这块碎片。若非我等昨日牵制甚至重创于他,恐怕此刻觊觎碎片的,就不止是阴谋,而是明抢了。”
陆正宏眼神微凝,显然默认了这个事实。顾家遭遇的消息,确实让他们心惊胆战。
“其三,”林墨指向窗外那口古井的方向,“百年前,贵府先祖因何获此碎片?又因何造下那般杀孽,以至怨气凝结百年不散?这碎片,与其说是宝物,不如说是一道枷锁,一道沾染了血腥与背叛的诅咒。它镇封着怨煞,却也依靠怨煞维持着某种危险的平衡。继续留在陆家,绝非福缘,而是祸根。唯有让其回归应处,方能真正化解这段因果,使陆家子孙后代,不再受其困扰。”
这番话,不仅点明了碎片的利害关系,更直指陆家最不愿面对的疮疤。几位族老脸色变得难看,有人欲要反驳,却被陆正宏抬手制止。
“大师所言,不无道理。”陆正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此物毕竟是祖上传下,意义非凡。而且,大师又如何保证,取出碎片后,井中怨煞不会再次失控?届时,我陆家祖宅,岂非首当其冲?”
这才是他们最核心的担忧。信任,需要建立在足够的能力保障上。
“陆家主放心。”林墨成竹在胸,“既然提出此事,自有万全准备。我可布下‘九宫封灵阵’,暂时替代碎片,稳住井内残余怨气。待碎片取出,送往它该去之地,龙门大阵得到增强,地气回稳,此间怨煞自然失去根基,逐渐消散。若陆家主不放心,我可立下契约,若因取碎片导致陆家受损,我林墨,一力承担!”
“墨哥!”陈天佑忍不住低呼,这承诺太重了。
苏月白却暗暗点头,这是打破僵局必须展现的魄力与自信。
陆正宏深深地看着林墨,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决心与分量。客厅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陆正宏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决断:“好!林大师快人快语,魄力非凡。我陆家,也不是不识时务、固步自封之辈。这块碎片,留在陆家,确是取祸之道。与其等待幽冥阁或灾难降临,不如交由可信之人,化解因果,福泽江城!”
他站起身,对林墨郑重拱手:“如此,便有劳林大师了!需要陆家如何配合,但请吩咐!”
一场关乎家族命运与江城气运的谈判,就此达成。
然而,就在气氛稍缓之际,一位族老似乎想起什么,迟疑道:“家主,大师,还有一事……那块碎片,据残缺的祖训提及,并非简单存放,而是……而是被先祖以秘法,封存在了那口井的‘井灵’体内……”
井灵?那口怨煞之井,竟然诞生了灵体?而且碎片被封在其体内?
众人皆是一怔。这意味着,取出碎片的难度,远超想象!不仅要稳住怨煞,还要面对一个与碎片和怨气共生百年、不知是善是恶的“井灵”!
新的变数,让刚刚达成的协议,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影。
林墨目光投向窗外那口幽深的古井,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看来,要拿到这第二块龙门令碎片,还需要深入那怨煞之源,与那神秘的“井灵”,做一番交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