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灰鹰的女人眼神跟冰锥子似的,扎在人身上生疼。她身后那七八个穿灰制服的,枪口稳得吓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跟黑牙那伙乌合之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黑牙和他那几个拾荒者同伙,这会儿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刚才的嚣张劲儿喂了狗。
“外来的,”灰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个字都砸在人心口上,“回答我的问题。身份。能量爆发原因。”
我脑子飞快转着。硬刚肯定不行,这伙人比巡天者和净化骑士看着“正常”,但那股子铁血纪律味儿更浓,惹不起。撒谎?对方不是傻子,刚才的动静瞒不住。
只能半真半假。
“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指了指天空,意思是从屏障之外来的,“不小心闯进了一个叫‘母池’的地方,被一股白光追杀,逃命的时候空间撕裂,就掉这儿了。刚才那大铁疙瘩要踩死我们,我同伴…情急之下不知怎么激发了保命的玩意儿,把它弄没了。具体咋回事,我们也不清楚。”
我刻意模糊了秦秀莲和“终末”的存在,把重点放在“逃难”和“意外”上。
灰鹰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我身后的舱室:“还有同伴?”
老药罐和小子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小子腿肚子还在转筋。
“医生?和…小子?”灰鹰的观察力惊人,从老药罐身上的药味和小子的年纪就做出了判断,“那个激发能量的呢?”
“力竭昏迷了。”我侧身让开一点,露出舱内躺着的秦秀莲。
灰鹰示意一个手下进去检查。那士兵很快出来,低声报告:“女性,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无可见外伤,无辐射变异特征,后脑有陈旧性疤痕,能量残留…无法探测,似被某种力量屏蔽。”
灰鹰眉头微蹙,显然对“无法探测”和“屏蔽”很在意。她又看向黑牙:“他们说的,有什么补充?”
黑牙赶紧摆手:“灰鹰大人!我们刚到!啥也不知道!就是想…想跟他们换点东西…”这货倒是会撇清。
灰鹰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语气依旧冰冷:“无论你们来自哪里,因何至此。既然落入‘铁幕’之内,就要遵守‘铁幕法令’。”
“第一,一切行动需向铁幕卫队报备。”
“第二,禁止引发大规模能量扰动,违者视为对屏障稳定性的攻击。”
“第三,生存所需,需凭‘贡献点’获取。”
“你们刚才的行为,已触发第二条。按律,当羁押审查。”
我心里一沉,果然没那么容易过关。
但灰鹰话锋一转:“不过,念在初犯,且情况特殊。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跟我们回哨所接受全面调查,后果自负。二,缴纳罚金——五百贡献点,并签署保证书,由黑牙作为临时担保人,带你们熟悉法令,自谋生路。”
黑牙一听脸都绿了:“啊?灰鹰大人!我…”
灰鹰一个眼神就把他后面的话瞪了回去。
五百贡献点?这玩意儿是啥?我们刚来,毛都没有。这明显是逼我们选第一条,去那个什么哨所。进了他们的地盘,是死是活就由不得我们了。
我正快速权衡,老药罐却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用极低的声音说:“…贡献点…或可…以物易物…他们…求药…”
我瞬间明白了。老药罐看出这些铁幕卫队的人虽然纪律严明,但常年在高辐射环境活动,身上肯定有暗伤或需要药物。而老药罐的医术和之前换到的能量孢果实,可能就是筹码。
我深吸一口气,对灰鹰说:“我们选二。但贡献点我们现在没有。不过,我这位长辈懂些医术,也有些特效草药,或许…可以抵扣部分罚金?我们也需要时间熟悉这里,黑牙兄弟看起来是熟手。”
灰鹰目光闪烁了一下,看向老药罐。老药罐适时地拿出几颗散发着微弱生命光晕的蘑菇果实和藤蔓种子。
旁边一个像是队医的卫兵上前检查了一下,眼中露出惊讶,对灰鹰点了点头,低声道:“队长,是纯净的‘生机孢’,品质很高,对抵抗辐射侵蚀、修复内伤有奇效。价值…不菲。”
灰鹰沉吟片刻,显然药物的诱惑力很大。在这片废墟,可靠的药物比武器还珍贵。
“可。这些‘生机孢’折合三百贡献点。剩余二百,限你们三日内在‘地下集市’赚取并缴纳至三号哨所。黑牙,你负责带路和担保,若他们逾期或再触法令,你一并连坐。”
黑牙哭丧着脸,但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哈腰:“是是是,灰鹰大人放心…”
灰鹰不再多言,让手下记录下我们的简单信息(基本都是瞎编的),留下一张写着贡献点债务的金属卡片和一份电子保证书(让我按了个手印),便带着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消失在了废墟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压迫感散去,黑牙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冷汗:“妈的…吓死老子了…”
我看向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卡片:“黑牙兄,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贡献点,还有地下集市,说道说道吧?”
黑牙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但碍于灰鹰的威胁,还是嘟囔着开口:“算老子倒霉!贡献点就是这里的硬通货!干活、拾荒、探索遗迹、上交有价值的东西给卫队,都能换。地下集市是咱们这些拾荒者交易的地方,在三号排污管道枢纽那边,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但也得小心卫队突击检查。”
“怎么快速赚到二百点?”我直接问出关键。
黑牙打量了我们几眼,目光尤其在老药罐的药囊和我背后的黑刀上停留:“看病卖药来钱快,但容易惹麻烦。你这刀不错,卖了或许够。或者…跟老子去干票危险的!城西那片刚塌陷的‘旧能源中心’,听说露出了下层结构,里面可能有没被搜刮过的好东西!但那儿靠近屏障边缘,辐射强,还有可能碰上‘影爪兽’!”
危险与机遇并存。
我看了看昏迷的秦秀莲,又看了看灰鹰离开的方向。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尽快立足,并搞清楚这个“铁幕”世界的真相,才能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治疗秦秀莲的机会。
“旧能源中心…”我重复了一句,眼神锐利起来,“说说具体情况。”
也许,险中求富,才是这个废墟世界的生存法则。而秦秀莲脑中那个沉睡的“终末”,既是最大的隐患,也可能…是我们在这片绝境中,最后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