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提着刚从清茗斋买来的云尖茶,却没像往常一样去练剑场,反而绕路往长乐天的方向走。
清晨的阳光洒在流云渡的石板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寒铁面具下的眉头却始终紧锁。
连续三日的“细节攻势”毫无成效,镜流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递茶时只会淡淡说声“多谢”。
看到新换的剑穗也只瞥了一眼,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必须换个办法。”
方源低声自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珩的身影。
白珩性子活泼,常年与镜流相处,又爱听坊间的情爱故事,或许她知道如何打动像镜流这样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便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长乐天的星辰花田走去。
他记得白珩说过,每日清晨都会来这里采花。
果然,刚走到花田边缘,就看到白珩蹲在花丛中,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朵星辰花摘下来,插在发间。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裙摆上沾了些晨露,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在花丛中的蝴蝶。
“白珩姑娘。”
方源走上前,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刻意放软的温和。
白珩回过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意:
“方源?你怎么来了?不去跟镜流流练剑了吗?”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花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茶罐上。
“这是给镜流流带的茶?你可真贴心。”
方源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请教。”
“请教?”
白珩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一个能写出《异客行》的大作家,还有需要请教我的事?不会是想写新的情爱故事,来找我要灵感吧?”
方源的指尖微微一顿,没想到白珩会这么直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
“算是吧。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性子清冷、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的人,感受到心意?”
这话一出,白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方源身边,凑近他的面具,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哦?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镜流流吧?”
方源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珩见状,立刻笑得更欢了:
“我就知道!你这几日对镜流流那么殷勤,又是递茶又是换剑穗的,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个戴着面具、周身都是虚无之力的‘怪人’,居然会喜欢上镜流流那个‘冰山’!”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方源的心上。
他刻意忽略“怪人”这个称呼,耐着性子说道:
“姑娘说笑了,我只是……想知道如何与她更好地相处。”
“相处?”白珩挑眉,伸手戳了戳他的面具。
“你这面具遮着脸,说话又总是客客气气的,镜流流怎么会感受到你的心意?”
“要我说啊,首先你得把面具摘了!”
“你想啊,哪个姑娘会对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动心?”
方源沉默着,没有接话。
他很清楚,摘下面具后那张毫无情绪的脸,只会让镜流更加警惕,不会有任何好处。
白珩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还有啊,你不能总是这么‘端着’!镜流流虽然清冷,但她也是个普通人,也需要有人陪她说话,陪她做些喜欢的事。”
“比如她喜欢练剑,你就多陪她练剑;她喜欢喝茶,你就跟她聊茶。”
“她喜欢看星空,你就陪她看星空,日久生情,懂不懂?”
“这些我都做了。”
方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可她还是老样子。”
“那是因为你不够用心!”
白珩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我跟你说,上次丹枫想给镜流流送一把新剑,特意去工造司找应星定制,还在剑柄上刻了镜流流喜欢的云纹。”
“结果你猜怎么着?”
“镜流虽然没说什么,但后来练剑时,一直用的都是那把新剑!”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云上五晓之间的趣事,从丹枫如何讨好镜流。(方便打架)
到应星如何为白珩做机关玩具,甚至还说起了景元小时候如何偷偷给镜流流送糖。
这些话在方源听来,全都是毫无用处的废话。
丹枫与镜流本就是多年好友,应星与白珩也有共同的爱好。
而他与镜流,只有师徒之名,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还没完全建立。
“……还有啊,你得学会表达!不能总是把话憋在心里!”
“你看景元,虽然年纪小,但他想什么就说什么,镜流流不也很喜欢他吗?”
“你要是喜欢镜流流,就直接跟她说啊!”
“说不定她表面上冷冰冰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呢!”
白珩还在不停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话题也越来越偏。
从如何打动镜流,说到了坊间的情爱故事,又从情爱故事说到了长乐天的点心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方源的耐心渐渐耗尽,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茶罐的边缘在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他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白珩,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有效的方法,不是来听她讲废话的。
“姑娘。”
方源打断了白珩的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白珩正说得兴起,被他突然打断,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哎?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有好多办法没告诉你呢!”
“改日再说吧。”
方源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动用虚无,将这聒噪的声音彻底吞噬。
看着方源匆匆离去的背影,白珩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真是个怪人,问问题又不想听答案,活该追不到镜流流!”
她虽然嘴上不满,心里却还是有些好奇 ,方源对镜流的心意,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另有所图?
方源快步走出星辰花田,心中的烦躁越来越浓。
白珩的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反而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他抬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看来,只能用更极端的方法了。”
方源低声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镜流最在意的,是罗浮的安危。
若是他能在她面前,为了守护罗浮而不惜一切,甚至暴露自己的软肋,或许能让她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抑制。方源握紧手中的茶罐,转身朝着练剑场的方向走去。
寒铁面具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为了那50%的存在星神感悟,为了永生的目标,他不介意再赌一次。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也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愈发孤寂。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把他和镜流,都推向一个无法预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