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副司鼎印的第三日,方源在秘传堂主持了第一次长老会议。
石窟内的十二根石柱刻满了药草图腾,三位黑袍长老坐在上首,其余执事按位次分列两侧,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审视。
方源将一卷灵脉图谱铺在石桌上,图谱上标注着罗浮七处灵脉节点,每个节点都用朱砂圈出,旁边写着建木根须的蔓延进度。
“苍城的灵脉波动已达阈值。”方源的声音平淡无波,指尖点在图谱最北端的红点上。
“按司鼎大人的吩咐,百年后需启动‘引脉阵’,将苍城灵脉导入建木主根。”负责阵法的黑袍长老皱起眉头:
“苍城距罗浮千里,强行引脉恐引发灵脉暴动,云骑军那边怕是会察觉。”
方源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障眼符’的改良版,能模拟普通灵脉潮汐的波动。我已安排外门弟子在苍城布下传讯阵,届时只需……”
他的话未说完,三指药师突然嗤笑一声,打断道:“一个刚入门的毛头小子,也敢指点秘传的大事?司鼎大人真是老糊涂了!”
石窟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方源身上。
他抬眼看向三指药师,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上月养药园的血藤无故枯萎,经查是有人用‘枯荣粉’恶意破坏,而那种禁药,只有您的丹房有库存。”
这话让三指药师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自己私下泄愤的小动作会被发现。
方源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淡淡补充:“司鼎大人说,念在您是元老,暂且记下这一笔。”
这轻描淡写的威胁比任何斥责都更有力量。
三指药师张了张嘴,最终悻悻地闭上了嘴。
其余长老见状,纷纷收起轻视之心,开始认真讨论引脉阵的细节。
方源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
目光扫过每个人的微表情——他不需要他们的敬畏,只需他们的服从,就像操控人心时,只需精准拿捏其弱点即可。
会后,红姑娘送来司鼎的密信,信中只有一行字:
“查苍城传讯阵的布防,勿让云骑军察觉。”
方源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灰烬落在掌心时,已在心中规划好路线。
他没有动用秘传的人手,而是独自前往西市的黑市,用三株“蚀骨花”从一个蒙面人手中换来了苍城的布防图——那蒙面人袖口露出的云纹标识。
暴露了其云骑军暗卫的身份,但方源毫不在意,只要能达成目的,与谁交易都一样。
三日后,方源带着两个心腹弟子前往苍城。
他们伪装成游方郎中,在城外的山神庙布下传讯阵。
夜探苍城时,遇到了一支巡逻的云骑军小队,为首的校尉看着方源的玄色衣袍,疑惑地问:
“丹鼎司的人来苍城做什么?”方源取出副司鼎印,语气平静:“例行检查灵脉,有问题?”
校尉显然没见过这枚玉印,正犹豫间,方源突然出手,指尖弹出的银针瞬间刺入校尉的穴位。
“只是暂时昏迷,三日后自会醒来。”他对吓傻的士兵们说,“回去告诉你们将军,丹鼎司办事,闲人勿扰。”
这种明目张胆的威慑让士兵们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随行的弟子忍不住问:“这样会不会太冒险?”方源头也不回:“冒险,才是最快的捷径。”
回到罗浮后,方源将苍城的布防图呈给司鼎。
老人看着图上标注的云骑军哨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连破晓将军的暗哨位置都查出来了?”
方源躬身道:“破晓将军的布防看似严密,实则有三处空隙,正好可用来隐藏传讯阵的波动。”
他指着图上的薄弱点,分析得条理清晰,连司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老夫没看错你,这等心智,难怪能在短时间内掌控秘传。”
老人从丹炉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丹药,丹药表面流转着根须状的纹路:
“这是‘共生丹’的半成品,需以引脉阵启动时的灵脉峰值催化。届时,你随我守在主根旁,亲眼见证长生的第一步。”
方源接过丹药,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丹药内部仿佛有活物在蠕动——那是建木的灵核,也是司鼎所说“共生之境”的关键。
成为副司鼎后80年,方源的权力越来越大。
他清理了秘传中三个试图勾结外敌的长老,用他们的灵血浇灌建木主根;他改良了“长生焰”的催化方式,让建木的生长速度加快了五成。
他甚至开始接触司鼎的核心丹方,在静室中偷偷炼制“共生丹”的仿制品。
红姑娘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来历,方源总是避而不答,只以“一心向道”搪塞过去。
一个灵脉异常平静的夜晚,方源在九转丹房的密室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的人影依旧冷漠,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从怀中取出“万物永生蛊”(假的,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将一丝建木灵息注入其中,蛊虫发出兴奋的嗡鸣。
身体竟开始分泌出金色的液体——这是共生的迹象,也是他离永生又近了一步。
突然,铜镜表面泛起涟漪,司鼎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引脉阵的准备如何了?”方源收起“万物永生蛊”躬身道:
“一切就绪,只待40年后。”镜中的老人点点头,目光却似乎穿透了铜镜,落在他身上:“记住,长生之路没有回头路,一旦踏入,便是与建木共存亡。”
方源抬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弟子明白。”铜镜恢复平静后,他走到丹炉前,看着炉中翻滚的药汁,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不在乎什么共存亡,他只知道,自己离梦寐以求的永恒又近了一步。
而那些阻碍他的人,无论是云骑军的景行将军,还是秘传中蠢蠢欲动的长老,都将成为他踏上永生之路的垫脚石。
丹鼎司的夜风吹过窗棂,带着建木的甜香,也带着一丝即将到来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