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3月4日的夜,他心念微动,无声的召唤透过无形的链接传出。
一道黄影率先窜出,落在他脚边,人立而起,正是尖嘴细眼的黄老爷,它抱爪作揖,神态恭敬。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惑人心神的异香弥漫开来,胡小美身影袅袅娜娜地从空间中走出,一袭白衣在月下仿佛流淌的牛奶,倾国倾城的容颜带着一丝妖异的魅惑,她微微屈膝:“闵爷。”声音酥软,却透着绝对的服从。
胡老太拄着老树根拐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侧,浑浊的老眼精光内敛。
老常那铁塔般的身影踏出,沉默如山,对着闵政南重重一点头。
熊大熊二那如同两座移动小山的庞大身躯碾过灌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四米多的体长带来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棕黑分明的毛皮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低沉的呼吸喷吐着白汽。
闵政南目光扫过麾下这群非同寻常的“伙伴”,眼神冷冽如磐石。“走。”他没有多余废话,言简意赅。
黄老爷立刻窜出,小巧的身形在复杂的地形中灵活穿梭,如同最精准的向导。一行人(兽)浩浩荡荡,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幽灵,朝着那片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参坟进发。
越靠近目的地,空气中的草药味似乎越发好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但也隐隐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阴冷。
参坟所在是一处背风的山坳,地势奇特,月光在这里仿佛格外眷顾,照亮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嶙峋的怪石间,土壤呈现出异常的深褐色。
黄老爷忽然停下,窜回闵政南肩头,细爪指向山坳深处一块倚靠着巨大老椴树的岩石后方,吱吱低叫。
闵政南眼神一凝,抬手示意。身后所有存在瞬间收敛气息,如同融入环境的岩石。
只见那岩石后方,一株奇特的“植物”旁,一个约莫三四岁孩童模样的“人”正蜷缩在那里。他浑身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穿着由翠绿叶片和红色参果缀成的简陋小衣,头顶几片嫩绿叶片微微晃动,五官精致得不像凡人,一双大眼睛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他周身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草木光华,正是那千年参精化形!
然而,就在那孩童不远处,老椴树盘根错节的阴影深处,两点幽绿冰冷、大如灯笼的光芒死死锁定着这片区域。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如同潜流般弥漫,令人脊背发凉。那巨大的青蟒,张广才岭唯一的巨蟒,显然寸步不离地守护着这天地灵物。
闵政南目光看向胡小美,微微颔首。
胡小美嫣然一笑,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向前飘去。她在距离参童尚有数十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过度惊动青蟒,又能让参童清晰感知。
她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或威胁性的动作,而是轻轻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几颗饱满欲滴、灵气盎然的紫色野果——这是来时路上闵政南让黄老爷特意寻来的灵莓,对草木精怪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胡小美并未看向参童,而是自顾自地哼起了一支古老而空灵的山野小调。曲调婉转悠扬,没有歌词,却仿佛蕴含着山林间的晨曦雨露、花开叶落的自然韵律,带着一种安抚心神、诱人亲近的奇异魔力。她的声音本就极美,此刻更添缥缈仙气,在这寂静的月夜山林中回荡,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那参童果然被吸引了。他歪着小脑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注意力完全从周围的黑暗转移到了这个散发着好闻气息、唱着好听歌谣的漂亮“姐姐”身上。他小小的鼻子吸了吸,似乎嗅到了灵莓的诱人香气,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老椴树下的幽绿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青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庞大的身躯在阴影中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带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警告意味十足。
胡小美恍若未觉,歌声越发空灵悦耳。她将一颗灵莓轻轻放在唇边,做出品尝的模样,脸上露出陶醉满足的表情,然后将另一颗灵莓轻轻放在身前干净的石头上,对着参童的方向,露出一个温柔无害、极具感染力的笑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参童的警惕心在歌声和灵莓的诱惑下逐渐瓦解。他对胡小美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觉得这个“姐姐”比阴影里那个冰冷可怕的大家伙好多了。他再次向前挪动,一步,两步……距离胡小美放下的灵莓越来越近。
老椴树下的青蟒不安地躁动起来,半截水桶粗的青色身躯从阴影中探出,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信子吞吐,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警告着参童,也警告着胡小美。
就在参童的小手即将触碰到那颗灵莓的瞬间!
胡小美眼中魅光一闪,空灵的歌声戛然而止!她一直垂在另一侧的手快如闪电般甩出一道红光——那是一根浸染了特殊药液、纤细却无比坚韧的红绳!
红绳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缠绕上参童的手腕和脚踝!
参童大惊失色,纯净的眼睛里瞬间充满恐惧,周身光华大盛,挣扎着想化作原形遁地!但那红绳一沾身,便发出淡淡的微光,竟瞬间压制住了他,让他无法变化,也无法挣脱!
“嘶——吼!!”
青蟒彻底暴怒!它明白中了诡计!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椴树根下完全窜出!竟是一条体长超过十五米、粗如水缸的巨型青蟒!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惨白的牙齿,带着腥臭的狂风,如同一道青色闪电,直扑向正在迅速后退、并试图将挣扎的参童拉回的胡小美!
“动手!”
闵政南冰冷的声音如同号令!
“嗷呜——!!”熊大熊二同时人立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两辆重型坦克,悍然迎向冲来的青蟒!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拍向蟒身!
老常低吼一声,身体肌肉贲张,猛地踏前一步,双臂交叉,竟是要硬撼青蟒的冲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