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婚书拍在祭坛撕成雪片,他拾起碎纸吞入腹中。
“这样……”唇角溢血,“算不算血脉相连?”
烨翎琳指尖婚书泛着朱砂光泽。
龙凤呈祥的纹路在烛火下流淌,她名字与他的并列,像两道纠缠的诅咒。祭坛香灰被风吹起,迷住厉容殇充血的眼睛。
“撕了它。”她轻笑,“我就告诉你解咒之法。”
厉容殇僧袍下摆扫过满地符纸。
他向前逼近,胸口同生契发出灼热红光。祭坛四周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预警。
“你心里清楚……”他握住她持婚书的手,“这咒无解。”
婚书在她掌心碎裂。
纸片如雪纷扬,落在祭献用的黑山羊头上。烨翎琳抬脚碾过碎片,鞋底沾着未干的血迹。
“那日你给我喂忘尘丹……”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疤痕,“是不是也没想过会后悔?”
厉容殇突然俯身拾起碎片。
他将染血纸片塞进口中,喉结滚动着咽下。碎纸边缘割破食管,血线从唇角溢出来。
“这样……”他抹去下颌血渍,“算不算血脉相连?”
窗外雷声炸响。
烨翎琳注视他吞咽的动作,想起很多年前他跪在佛前发誓永不破戒的模样。那时他指尖捻着佛珠,如今攥着婚书碎屑。
“疯子。”她扯住他衣领,“吞纸就能改变你背叛我的事实?”
厉容殇扣住她后颈压向自己。
两人唇齿间都是血腥气,碎纸屑混着血沫在舌尖纠缠。他咬破她下唇,新鲜血液冲淡了陈旧铁锈味。
“背叛?”他嘶哑低笑,“是你先把我送进佛门。”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她看见瘦弱少年被家族强押入寺,小狐狸叼着馒头在墙头看他受戒。那夜她挠破一百零八道寺墙,爪尖鲜血淋漓。
“那时你哭着想跟我走……”她指尖划过他喉结,“现在倒成了高高在上的厉大师。”
祭坛烛火骤然暴涨。
厉容殇将她按在冰冷石台,僧袍裹住两人交叠身躯。黑山羊头滚落祭坛,撞翻盛放鸡血的铜盆。
“高高在上?”他扯开她腰间束带,“我每日跪在佛前……都是在求你回来。”
烨翎琳屈膝顶向他胯间。
他闷哼着松开钳制,她趁机翻身跨坐他腰间。婚书碎屑从两人衣襟簌簌落下,像场猩红雪崩。
“求我?”她抽出他怀中匕首,“那就拿出诚意。”
匕首扎进他左胸。
距离心脏仅半寸,正是同生契所在位置。厉容殇凝视刀柄震颤,突然握住她手腕往深处送。
“往这儿……”他引着刀尖刺破皮肤,“才能解开咒枷。”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
烨翎琳看见他瞳孔中映出自己狰狞面容。
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握着匕首,却是为替他挡下来自家族的暗杀。
“想起来了?”他喘着粗气问,“你为我挨的那刀……”
祭坛四周突然亮起符文。
十八名黑袍咒师从暗处现身,手中魂铃摇出摄心魔音。
烨翎琳拔出匕首反手掷出,最先冲来的咒师应声倒地。
“你设局?”她掐住厉容殇脖颈,“用婚书引我来?”
他咳着血笑出声。
同生契在两人胸口同时发光,灼热温度烫得咒师们不敢上前。
魂铃碎裂声接二连三响起,黑袍在符文反噬中自燃。
“我设局……”他撕开僧袍露出满身伤痕,“是为把你留在人间。”
烨翎琳触到他腹部溃烂的伤口。
那是为她承受的天罚,皮肉间可见碎裂佛骨。她突然明白这些咒师为何出现——他们在布阵剥离同生契。
“不要……”她慌忙去捂他伤口,“别解开……”
厉容殇抓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胸膛。
心跳透过血肉传递,与她的频率逐渐重合。最后一名咒师在惨叫中化作飞灰,祭坛重归寂静。
“知道为什么选这里?”他舔去她眼角泪珠,“三百年前……你在这里把我卖给佛祖。”
她想起那个雪夜。
家族用她性命威胁少年受戒,她亲手为他剃度。第一缕黑发落下时,他咬破她嘴唇立誓:
“要么同堕红尘……”当年少年眼底燃着业火,“要么掀了这天道。”
婚书碎屑在血泊中重新聚合。
朱砂字迹变得鲜活,龙凤纹路缠绕成新咒。烨翎琳看见纸上浮现她从未写过的誓词:
“以佛骨为聘,以魔血为盟……”
厉容殇捏起她下颌,将重新拼合的婚书塞回她手中。
“现在……”他带着她手指按向自己心口,“还要撕吗?”
黎明时分,祭坛四周开满血色曼陀罗。
僧人们发现时,只看见破碎婚书贴在方丈心口,而那个妖女正在他怀中安睡。
有细碎金芒从他们交握的指缝漏出,那是佛骨与魔血交融的光。
“恭喜……”她在梦中呓语,“现在连天道……都承认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