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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秋飞到长安城上空,用意念呼叫慕容白,呼叫了好几次,他都不回应,好像是在有意回避。

白练秋不放心把周乙一个人扔到长白山下的山村里,决定先去把周乙安顿好,然后再继续找周元。

白练秋到了山村,发现周乙不在大树下,进村一打听,才知道周乙被一位叫张汉的农户背到他家去了。

周乙的气息与常人无异,很难感知到他的具体位置,白练秋询问了张汉家的位置,然后就向张汉家跑去。

张汉家在村子边,相对独立,白练秋很容易就找到了。半人高的土墙围起的一个小院,土坯的茅屋,屋旁还开垦出了一个菜园子。白练秋站在院门外,大喊道:“是张汉家吗?”

茅屋里,有一位农妇应声探身,从门口朝院外看了一下,然后又将身子缩了回去,几秒钟之后又现身,从屋里走出来。白练秋打量了一下农妇,从气息上判断,年龄应该不到三十,容貌上却更显老一些,想必没少干农活,风吹日晒,皮肤变得粗糙了。但她的肢体并没有因耕作而走样,腰不圆,腿也不弯,走起路来十分稳健。

农妇走近,回应道:“是,是张汉家。”

白练秋高兴地笑了一下,说道:“村口大树下的那位老人家在你家吗?”

“在屋里呢,进院说吧。”农妇说着,就请白练秋进院。

院门是粗木棍加绳子捆绑而成,十分简易,白练秋将其打开,进了小院,农妇又将白练秋迎进茅屋。

白练秋进屋,首先看到的是灶台,并闻到米饭半熟的味道,然后往里看,看到周乙在炕上躺着,气息还算稳定。灶台和土炕之间有壁墙,将里外隔开,灶膛里的火已落,锅还没烧开,只冒出稍许蒸汽。

农妇进屋后,招呼白练秋随便坐,然后就鼓弄灶膛,捅了捅里面的灰烬,又往灶膛里塞了两把干草,拉了几下风匣,干草燃气,锅盖边的蒸汽就随之多了起来。

屋子的长方形结构,让屋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屋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铺炕,一座灶台,外加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还有一个水缸。

白练秋发现屋里没有其他人了,于是问灶台前的农妇,道:“张汉不在家吗?”

“他帮我把老人家背回来,见天色还早,又下地干活去了。”农妇说着,往外面看看,发现太阳已经落山,然后又说道:“太阳已经下山了,应该快回来了。”

白练秋搬了一个小木凳,坐到壁墙边,看着农妇将干草塞进灶膛,然后,道:“你叫什么,多谢你收留周老先生,我叫白练秋。”

农妇看了一眼白练秋,说道:“我娘家姓陆,叫我陆锦就行。”

“陆姐姐,你二十岁的时候,肯定也很漂亮,说媒的人肯定不少吧。”白练秋攀谈道:

陆锦家世不一般,白练秋从她的举手投足间能看出来,怎奈她不肯说,面对白练秋的套问,笑着说道:“再漂亮也比不上你的出尘脱俗。仙女下凡,都得略逊一筹。”

白练秋被夸的很高兴,回应道:“哪里,姐姐,说笑了。”说着,白练秋将头靠在了壁墙上,一脸无助的表情,继续说道:“不瞒姐姐,我摊上事了,这位周老先生的孙女跑丢了,怎么都找不着,一旦落到官差手里,我将受制于人。”

白练秋一提到官差,陆锦脸色也变得很严肃,她问道:“这位周老先生是你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叫周乙,是个走街看相的术士。他还不认识我,我把他从皇宫里带出来,本来是想让爷孙俩团聚的,可是找到爷爷,孙女却又不见了。”白练秋说道:

“看相的?那他真能未卜先知吗?”陆锦问道:

“未卜先知不见得,但有真才实学应该是真的,要不皇后也不会让他加入三才阵。”白练秋说道:

“皇后?你得罪的是当今皇后?”陆锦显得有些害怕,手都有些抖了。

“你没必要这么害怕,三百多里,没这么快找过来。”白练秋说道:

“你放心,尽管让周老先生在家里住着,我和张汉绝不会主动告发你们。”陆锦说道:

“谢谢。”白练秋说道:

天色刚黑,张汉就回到了家中,白练秋发现他是名健壮的汉子,有点憨直,家里一切都听陆锦的。

周乙大约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醒了一会儿,精神正常,没疯也没傻。周乙得知是白练秋救了自己,他很感激,并且请求白练秋把其余人也救出来,都是同道中人,不愿意看他们身死长安。

白练秋疑惑,周乙醒了,说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让自己救他的同道友人,对周元一个字都没提。

白练秋又问周乙,他们在三才阵中问了什么事,导致法力消耗骤增。周乙告诉说,天后让他们问天目族避世之所,在三才阵中,他们差一点就问到答案,因为干扰,最后只出现了“石林山”三字批语。

事实上,周乙说谎了,他们早就算出天目族的确切位置了,因为牵连甚广,他们谁都不敢道破。

三才阵法力消耗骤增的真正原因,是他们问了白练秋的未来,刚一触碰,就被因果吞没了。在白练秋的帮助下,他们问到了五百年后,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白练秋抱着一把琴,站在悬崖边,不知在为谁哭泣。五百年是一个时间节点,到此他们就准备退出内景了,不成想郭行真扔的那枚炸弹,让他们走差路了,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安全地退出来。

周乙确认白练秋在今后五百年内不会有大的劫难,所以他没必要向白练秋坦明一切,说了可能还会令未来发生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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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脚下,入夜之后,气温微凉,茅屋里的火炕使屋内很暖和。白练秋在屋外站了许久,陆锦担心白练秋凉坏身子,来到白练秋旁边说道:“进屋吧,夜里凉。”

“本来想让周老先生卜算一卦,可是看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再进内景,恐有性命之忧。”白练秋说道:

“还是进屋吧,明日再想办法,别累坏身子。”陆锦说道:

白练秋转过身,面对陆锦,拉起陆锦的手,拜托道:“周老先生麻烦你照看几日,我这就回长安,周元绝不能落到皇后手里。”

“天色这么晚了,三百多里,你怎么走。”陆锦奇怪道:

“没事,遇不上山贼草寇的,周老先生拜托你了。”白练秋说完,放开陆锦的手,转身就往院外走去。

陆锦见白练秋走了,叫她也没回头,然后急切地奔向屋里,并喊张汉道:“大憨,大憨。”

张汉应声出门,问道:“怎么了?”

“白姑娘走了,天这么黑,你赶快去送送。”陆锦说道:

“哎。”张汉答应,然后快步奔出院门,去追白练秋。

张汉一直追出村子,也没追上白练秋,又顺着路追了两里地,依然没见到白练秋,张汉挠着后脑勺,不明白,一个姑娘家,怎么跑的这么快。实在找不到人,张汉只好回村子,熟不知,白练秋根本不在地面,她在半空中,悄无声息地看着张汉。

白练秋见张汉转身回村,她又往回跟了一会儿,见张汉安全的进村,这才飞向高空。

白练秋没有直接回长安,而是去了几处慕容白有可能会在的地方,其中就包括,有一棵大榕树的那座山峦。只可惜,没找到,白练秋返回长安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黎明了。

白练秋才刚飞到长安上空,就听到太空深处传来了隆隆的破空之声,白练秋抬头一看,是天陨从深空落了下来。陨石群规模不大,大块的领头,小块的尾随,总体来看得有几十块。陨石与空气摩擦,已经烧的通红,托着火尾,朝着长安城砸了下来。

白练秋飞向高空,本来想将陨石牵引到无人的大山里,可是却发现陨石就像导弹一样,能排开白练秋施加的干扰,自动修正飞行轨迹,不偏不移地朝目标飞行。

白练秋断定这不是自然坠落的陨石,是有人在施法。白练秋也不能直接拦截,前方的大块陨石一但碎裂,受灾面积会更大,现在唯有找到施法者,才能阻止灾难的继续。白练秋看了一眼下面的长安城,默念道:多说几句老天保佑吧,被砸到了,就算是倒霉吧。

白练秋跟着陨石落向长安城,陨石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不论大块还是小块,全都砸到了天牢顶上,几十块陨石,持续了一分多钟,天牢就被彻底摧毁了。

这个施法之人,能召唤陨石进行定点攻击,他的法力肯定非同一般,应该很容易就能感知到,果不其然,白练秋刚接近长安城,就发现他了,而他居然是慕容白。

慕容白站在屋顶上,见白练秋飞过来,随即腾身而起,将白练秋引到了西市的屠宰场,这里聚集着十几家屠户,以屠猪宰羊为业。

白练秋落到屠宰场,立刻就闻到了那股子腥臭味,不至于让自己恶心呕吐,但确实让自己不舒服。慕容白站在屠宰场中央,对这里的味道倒是不以为然。

白练秋不知慕容白引自己来屠宰场是何意,还是防着点为妙,没有太靠近慕容白,和他保持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白练秋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虽然有动静,但肯定不是伏兵,又看了看慕容白,发现他的气息平稳,不似要放大招的样子,于是上前两步质问道:“为什么召陨石毁天牢,又为什么引我到这?”

“有人见你穿的干净,长的也干净,于是就想污染你,弄脏你,把你变成名副其实的九尾妖狐。”慕容白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练秋一点都不笨,她也相信慕容白的话,也能猜到天后应该是设了什么圈套让自己钻,可是呢白练秋有点单纯,她联想不到那个圈套是什么。

慕容白很清楚天后的计划,她把天牢做成了修罗狱,而修罗狱中根本就没有完整的人,所以天牢里的情形慕容白是绝对不会让白练秋看到的。但是呢,慕容白又想让白练秋接近真相,长长教训,同时又不让她真的受伤害,尤其是心理创伤。所以,慕容白才把白练秋引到了屠宰场。

天后的计划是慕容白偶然间窥探到的。慕容白去太极宫,本来是要给皇帝治病的,加固心理防御,将皇上内心世界的太极宫加一层屏障,将宫外妖狐的嘶吼声屏蔽掉。这样做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皇帝内心世界太极宫外妖狐的嘶吼声,对应着现实世界中的天后,这也是皇帝惧怕天后,说天后是妖狐的原因。妖狐不存在,无法铲除,那么治本的办法就只剩废后这一种,皇上数月前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没成功,反被天后车了数位肱股之臣,比如上官仪。

天后的恶毒计划,是从见到皇上画的白练秋的肖像画开始的,画中人画的是栩栩如生,非常生动。天后一眼就认出那是三清殿内“掳走”周乙的妖狐。天后此次进太极殿是未经禀传的,皇上不知道,天后见到皇上对画着迷的样子,气得只想冲上前去,像撕废后诏书一样,把画给撕掉,最终天后还是没有迈出这一步,取而代之的是修罗狱计划。

只是不巧啊,当时慕容白正好在太极殿内,修罗狱计划被月之眼洞察到了。慕容白感叹天后那恶毒的计划,放弃了给皇帝治病的想法,转身走了。

慕容白不会隐身术,但他也能大大方方地进出太极宫,路遇的任何人都视他为无物。月之眼的幻术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干扰人的视觉,慕容白幻术的范围又非常的广,基本上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无法避免,在这样的情况下,旁人看不见他也实属正常。

修罗狱的事慕容白不会告诉白练秋半个字,白练秋也知道慕容白不会再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于是说道:“天后要对付我,那你也不能伤及无辜呀。”

“无辜?我没摧毁整个长安城,就已经很开恩了!”慕容白说道:

“既然你良心未泯,那你就把皇帝所中的幻术解了吧,然后再帮我找到周元,然后——”白练秋的要求一个接一个。

“你的要求可真多。”慕容白说道:“我也有事要问你,先离开这里吧,这的味道比天牢好不到哪去。”

慕容白说完,转身就走,白练秋看着慕容白离开的背影,高声调侃道:“你都变藤魔了,还有嗅觉吗!”

慕容白对白练秋的调侃就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一言不发,然后就腾身而起,向天空飞去。

白练秋见慕容白飞远了,然后也腾身而起,朝着慕容白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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