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新兵营的铁器腥气,漫到训练场上的长枪旁时,龙弈指尖正捏着杆枪的枪头 —— 枪纂与枪杆的衔接处松垮,轻轻一拧就晃了晃,与阿婷父亲《新兵营运维秘录》里 “联合训练枪需‘三铆固定,拧之不动’” 的记载相悖,枪头内侧还留着新磨的痕迹,却故意磨钝了刃口(训练枪本应钝刃,但这杆刃口藏着细缺口,易划伤人)。
“这枪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抠过枪纂的缝隙,在晨光里捻了捻,泛出浅灰 —— 是润滑用的石墨粉,“我爹说训练枪用的是熟铁枪杆,这杆是生铁的,还在枪纂里……”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训练场的石墩上。她用银簪挑过枪头的缺口,凑近晨雾里的微光,缺口处瞬间显出暗红印记:“是掺了铁锈的刻意磨损!只要新兵刺击时用力,枪头就会从缺口处崩裂,划伤自己人,萧衍再……”
“再让扮成教头的人传‘护民军故意用坏枪,想淘汰北境新兵’的假讯。” 项云的铁枪往那杆枪上一戳,震得枪头轻颤,老将军拽过个穿教头服饰的人,“这人腰里藏着东齐禁卫的铁牌 —— 他根本不是新兵教头。”
话音刚落,训练场东侧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捂着手的北境新兵冲进来,新兵的手背划着道血痕,手里攥着半截崩裂的枪头:“东场训练的弟兄…… 有人喊‘护民军给我们的枪都是坏的,给他们自己人的都是好枪’,喊的人穿北境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龙弈收了我们部落的粮,却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赵勇扛着铁枪从兵器库赶来,枪尖还沾着石墨粉:“凌丰,你带两百人去稳住北境新兵!我守兵器库,别让萧衍的人趁乱换枪!”
凌丰的银枪刚要出鞘,却被龙弈按住。他目光扫过那 “教头” 的手 —— 教头虽握着枪杆,指节却有禁卫握长戟的厚茧,不是教头常年纠正动作磨出的薄茧:“你教新兵握枪时,总往兵器库方向瞥,是禁卫盯仓库的习惯,不是教头的训话姿态。”
“教头” 脸色骤变,突然往训练场的补给棚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棚里的草垛(萧衍计划烧补给,断新兵物资),就被龙弈的铁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教头” 怀里掉出块铜符,正面是 “教头”,反面刻着 “萧” 字:“我…… 我儿子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讯,就放我儿子!可他刚才还…… 还把北境新兵的枪都做了手脚,好让他们训练时受伤!”
新兵营入口的号角声突然变调。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本新兵花名册,北境新兵的名字旁全被标了红圈,旁边写着 “训练不合格,待淘汰”:“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偷改了花名册,现在北境新兵都…… 都以为护民军真要淘汰他们,有的已经把枪扔了,说‘不如早走,省得被算计’!”
龙弈的铁枪往新兵营地图上的 “补给库秘道” 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亲标注的 “兵器核验点”:“萧衍想让坏枪、假花名册引新兵内乱,再趁乱烧补给库,断我们的新兵物资,最后说‘护民军无信,留不住新兵’,等我们兵力空虚,他再联合反北境势力攻城 —— 他算准了新兵营是同盟的‘未来根基’,毁了根基,同盟就难长久。”
“老东西带三百人去补给库秘道!盯着有没有萧衍的人补刀!” 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花名册纸响,“赵彻,你带弓弩营去兵器核验点,跟归降弟兄说,让他们和北境新兵一起查枪 —— 好枪坏枪,一起验才可信!”
“我和苏雅去查花名册。” 凌丰翻身上马,银枪映着晨光扫过苏雅的药箱,“你带笔迹检测的药剂,跟北境首领说,让他亲自核对新兵名字 —— 同盟的新兵,该自己护才扎实!”
阿婷突然攥住龙弈的手腕,将父亲的《新兵营运维秘录》塞进他掌心,指尖带着微凉:“我爹的秘记里写了‘真花名册辨伪法’,真花名册的页边有极小的‘同’‘训’二字暗纹,假花名册没有,还能……” 她指了指训练场的了望塔,“那里藏着真花名册,是我爹当年防篡改留的,上面北境新兵的名字旁都写着‘优’,能戳破假花名册的谎言。”
日头爬到训练场的旗杆上方时,龙弈已在新兵营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旗杆下,手里攥着真花名册;补给库的暗格里,藏着 “教头” 的儿子和几个北境新兵,手里攥着捆人的麻绳;项云则带着归降的秦军在兵器核验点旁,故意给卧底留了 “换枪的机会”。
午时的日头正烈,新兵们围着核验点查枪时,萧衍的声音从了望塔传来,带着得意的笑:“龙弈!新兵营乱了吧?北境新兵都要走了!我的人马上就到,这补给库……”
话没说完,龙弈突然将真花名册举过头顶。阿婷同时用检测药剂滴在假花名册的红圈上,药剂瞬间泛出浅褐(篡改笔迹的墨反应),再滴在真花名册上,药剂显清澈(原笔墨反应)—— 北境首领亲自拿过真花名册,举着喊:“这才是真的!我们的新兵都是‘优’,是萧衍改了名册,还坏了我们的枪!”
“不可能!你怎么有真花名册?” 萧衍的声音变了调。
“我爹守了五年新兵营,真花名册你偷不走。” 阿婷举起《新兵营运维秘录》,阳光照在书页上,“你做坏的枪,一查枪纂就露馅,骗不了会用枪的新兵!”
就在这时,补给库的暗格突然传来动静。“教头” 的儿子带着北境新兵冲出来,捆住了刚从秘道钻进来的禁卫:“萧衍!你骗我爹传假讯,还抓我要挟他!我们北境新兵信护民军,信这联合训练,绝不让你毁了!”
兵器核验点方向也传来欢呼。归降的秦军押着卧底过来,卧底手里的坏枪早被掉包:“萧衍的人全被抓了!我们和北境新兵一起查了所有枪,只有被他做手脚的是坏枪,其他的都是好枪 —— 弟兄们早看出来是嫁祸!”
萧衍转身想逃,却被从了望塔跃下的凌丰拦住。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碗除锈药剂:“你枪头上的铁锈,我早配了除锈剂。” 她将药剂递给 “教头”,“你儿子没受伤,北境首领帮我们把他从萧衍的人手里救出来了。”
“教头” 接过药剂,红着眼眶跪在训练场上:“多谢龙统领!多谢首领!我再也不帮萧衍骗人了!以后这新兵营,我拼了命也会教好,绝不让同盟的根基被糟蹋!”
暮色漫进新兵营时,龙弈站在旗杆下。北境新兵和护民军新兵一起擦拭长枪,有的补枪纂的铆钉,有的按真花名册重新登记;苏雅在给受伤的新兵涂药膏,凌丰则帮着将真花名册贴在训练场的公告栏上。
阿婷靠在旗杆旁,手里翻着父亲的《新兵营运维秘录》,突然抬头冲龙弈笑:“我爹说,新兵营练的不是兵,是同盟的未来。”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杆好枪,轻轻掂了掂,铁器的冷意裹着晚风,漫过整个训练场。
“以前我总想着怎么帮同盟护根基、拆阴谋,” 龙弈的声音轻得像风拂枪杆,“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根基,是让每个新兵、每个教头,都能在训练里看清彼此的真心 —— 兵同心,枪同力,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训练场的枪阵,带着铁器腥气与药膏香。龙弈的铁枪斜倚在旗杆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新兵擦枪的笑脸、归降秦军登记名册的认真,以及阿婷递来的一块热饼 —— 饼里夹了点新兵营灶房新炒的豆子,刚好衬出铁器的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