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陈予默已经失联半个多月了,周娉婷的思念与担忧都达到了顶峰。
这段时间里,周娉婷前前后后一共跑了三次江南派出所,想要从所长那里知道一些关于丈夫的消息。
可每次除了得到一些安慰,便再无其他讯息了。
与此同时,隆城的一座70年代废弃的工厂内,伪装成聋哑人的陈予默正在慢吞吞的清理着机器上的油墨渍。
根据“财叔”的交代,“假钞制作工坊”的员工招收的大多都是残疾人。
因为相比于正常人而言,残疾人不仅工价低廉,容易操控,而且安全性也相对更高。
“假钞制作工坊”隐藏得非常的深,而且分工明确。
根据警方的分析,如“财叔”的上家“豪哥”最多也只能算是编外人员,主要负责的就是招人和出货的任务。
而且,接收地点每次还都不是固定的。
于是乎,派遣卧底打入内部便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
陈予默之前有学过手语,而且他作为外省的警务人员,他的面孔无疑是陌生的,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卧底”的不二人选,代号——“猎鹰”。
在隆城市警方的“暗箱操作”下,陈予默便怀揣着残疾证,光明正大的到街上行乞了。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蓬头垢面的陈予默终于成功进入了“豪哥”的视野当中。
那是一个月色极好的夜晚,春风得意的“豪哥”带着相好到一家常去的大排档吃夜宵,眼瞅着一位举着乞讨牌子的“流浪汉”,在行乞至一桌“明显喝高”了的醉汉处时,那弱小无助的“流浪汉”就那么水灵灵的被刁难了。
几位警察假扮的“醉鬼”骂骂咧咧的推搡着“流浪汉”,直呼他弄脏了他们周围的空气,还装模作样的想要围殴他。
在陈予默堪比影帝级的一通“阿巴阿巴”的表演下,“豪哥”闪亮登场,并将陈予默从那一桌醉汉手里成功救下,并用手语告诉陈予默,他可以给他提供一份工作。
“豪哥”看着陈予默眼底露出将他视作“救世主”的神色,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当晚,“豪哥”便将陈予默带到了一个小旅馆,并打电话通知上线过来接人。
陈予默在小旅馆处约摸等了四十分钟,一个剪着寸头,身材精瘦的男子便进入了陈予默的所在房间。
“是你要找工作,对吧?”男子有些不耐烦的比划着手语确认,嘴里还不住的抱怨着,“妈的,老子刚找好妞,早不来晚不来,非得挑这个时间。”
陈予默身子瑟缩了一下,在男子表情越来越阴云密布之际,适时的点了点头。
男子用手语比划了一下“跟我走吧”的动作,陈予默便鹌鹑似的跟在男子身后,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
面包车后排位置上,还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等陈予默一坐上车,这名年轻男子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头套,示意陈予默戴上。
陈予默“阿巴阿巴”的一通比划,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得到的回答是工作的地方属于高度机密,要到那里上班必须要配合他们。
或者,陈予默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陈予默沉默了片刻,作势就要下车。回头看车上的二人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又装着一脸的“信任”,坐回了位置上,乖乖地带上了头套。
“啧,发哥,这哑巴加聋子戏还挺多。”年轻的男子一副看傻瓜地样子,看着已戴上头套的陈予默,冲着驾驶室上的精瘦男子笑骂着。
“呵呵,我倒觉得他还挺聪明的,还知道试探我们是不是要把他给卖了。”叫“发哥”的那个精瘦男子一边回应,一边把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的瞄着后视镜。
悄摸着尾随在后面的民警不由得暗暗吐槽:“这帮家伙真是有够谨慎的。”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开到了一个老式的工业区。
工业区的道路并不宽敞,而且路况错综复杂,尾随的民警很快便失去了跟踪目标。
“报告,目标车辆在东南区路口拐弯后失去踪迹,重复,目标车辆已失去踪迹。”尾随的便衣民警按住耳麦,焦急的向指挥中心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
“收到,各小组注意,以东南区路口为中心,分散搜寻,注意隐蔽,切勿打草惊蛇。”指挥中心第一时间下达了指令,“另,工业区的各个路口严密观察有无嫌疑车辆驶出。”
“收到!”
而此时,面包车在工业区里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了一个挂着“兴盛废品收购站”牌子的大院内。
院子铁门在面包车驶入后便迅速关闭了,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刷”的一下,陈予默的头套被摘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到了,下车!”“发哥”比划着手语示意陈予默。
年轻男子也略有不耐烦的推了推陈予默,暗示他速度快一点。
陈予默踉跄着下了车,装作一脸不安的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明显带着六七十年代的工厂特色,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座废弃的纺织厂。
产前区和生产区的空地上堆积着大量的废品,估计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明面上似乎只有一对夫妻在收拾整理着废品。
这时,“发哥”拍了拍陈予默的肩膀,示意他往前走。
陈予默亦步亦趋的跟在“发哥”身后。
在厂区里七拐八绕之后,“发哥”带着陈予默来到了原纺织厂的储运区。
“发哥”停在了一个废弃的,看样子以前是用来置放文件的铁皮柜子前,将它推到一旁,而后冲着墙壁轻轻一推,一扇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便被推开了。
暗门后的景象和前面截然相反,这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油墨味。
陈予默环视了一圈,见四周的窗户都被砖头封死,只余屋顶上方有三个通风口。
此刻,十几个身有残疾的工人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埋头忙碌着。
他们眼神麻木,一点都不好奇陈予默他们的出现,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