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主治医生从IcU里面走了出来。
“丽虹,这位就是国强的主治医生。”徐达康急忙上前给施丽虹一行人做起了介绍,“医生,这几位是患者的家属。”
主治医生朝着几人点了点头,一脸的沉重,道,“你们跟我去办公室,我们详细谈一谈。”
一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间浓浓的不安,在医生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进了办公室后,主治医生先是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拿起一叠厚厚的病历和最新的影像片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办公室一时陷入一片安静中。
“医生,我丈夫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脱……脱离危险了吗?我……呜呜呜……”施丽虹率先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只是话还没说完整,便已泣不成声。
“唉——,病人的情况比较棘手,”主治医生摊开ct片子,指着其中一张光影交错的图像道,“你们看,这里是病人的左肩锁骨,属于粉碎性骨折,而且碎骨片比较多,虽然在昨晚的手术中,我们已经对其进行了复位和固定,但愈合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后期大概率还会留下后遗症,比如阴雨天疼痛或者活动受限这些。”
接着,医生的手指又移到另一张片子上:“而这几处,是深层肌肉和软组织的严重撕裂伤,失血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这里。虽然我们已经做了清创缝合,但后续感染的风险还是很高,需要持续使用强效抗生素,并且还要密切观察患者的伤口情况。”
最后,医生拿起一张手部的x光片和一份手术记录,语气变得更加的凝重:“最棘手的还是这左手腕上的伤。这一刀下去,几乎切断了手腕上所有重要的结构——桡动脉、正中神经、尺神经,以及多根屈伸肌腱。手术中我们虽然进行了血管吻合,保证了手部的血液供应,神经也做了探查和吻合,但是……”
医生顿了顿,看向眼前无一例外,脸色发白的众人,沉重道:“神经的恢复是目前世界性的难题,尤其是像这种完全断裂伤。即使吻合了,神经能否成功再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很大概率,他的左手以后会失去大部分精细动作的能力,比如握笔、拿筷子、系扣子,还有很大的可能会长期麻木,或者出现肌肉萎缩等现象。而且,功能恢复将是一个非常漫长且痛苦的过程,需要患者同家属有极大的毅力和积极配合后续的康复治疗,因此,你们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周伟康努力压下上涌的酸涩,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勉强保持住镇定。
陈予默的脸色很是凝重,开口问道:“医生,也就是说,目前我爸他算是保住性命了?对吗?”
医生摇了摇头,抱歉道,“病人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失血性休克对患者的心脏、肾脏、大脑等重要器官都造成了不可磨灭损伤,现在全靠着药物和仪器维持着。接下来的48小时是关键期。只要患者能够醒过来,就算是脱离危险了。只是这IcU的费用很高,每天各种药、监护、治疗下来,开销不小……”
“医生,你放心,钱不是问题。”陈予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你们能把我爸给救回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还请医院方面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一定要给我爸用最好的方案治疗!”
“好!我们一定会尽力的。那你们先去窗口缴纳一下费用,然后签署一下病危通知书、后续治疗知情同意书、以及如果情况需要进手术室二次清创的授权书。”医生负责任的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格,递给了陈予默。
陈予默接过表格,把授权书的内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又递给了周伟康,“伟康,这字你来签吧,这是你的责任!”
周伟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聆听着医生对每一份文件、每一项风险,以及每一种可能性的解释。
办好手续,缴纳完费用后,IcU外的走廊里,徐达康看着悲痛欲绝的施丽虹和茫然无措的刘莉莉,欲言又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半晌后,他才满含歉意的对着施丽虹他们解释道:“丽虹,那个国强他……他这里现在有你们了,我们……我们车队还得先去把手里的这批货给送到江市客户手里,耽误太久的话,会有违……违约金,我们……你看……”
施丽虹流着泪,理解地点了点头:“康哥,你们去吧……谢谢,谢谢你们救了国强……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丽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徐达康连忙摆手,“那我们先去把货送了,国强他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给我们打个电话!”
“好!”
徐达康和车队的伙伴们又安慰了施丽虹他们几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愧疚和不放心离开了医院。
他们只是跑运输的司机,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压力要承担。
陈予默看着面前疲惫不堪的家人,开始安排:“妈,我先带你和莉莉去附近吃点儿东西,然后找个宾馆再好好休息一下。这里就让伟康先守着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国强……”施丽虹红着双眼,摇头道。
“妈!”周伟康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坚定,“您就听姐夫的吧。先去歇会儿,这里有我!”
在陈予默和周伟康的坚持下,施丽虹终于答应暂时离开医院去休息了。
回到IcU门口,周伟康瘫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看着墙上单调走动的时钟,祈祷那扇紧闭的门内可以早点传来父亲脱离危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