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王小柱就拎着空水桶往井边跑——他想赶在大家起身前,把滤水架上的陶缸接满,好让张奶奶一早就能用干净水熬粥。可刚踩过村西头的泥地,脚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半枚沾着泥的鞋印。
那鞋印比村里人的布鞋印宽,鞋底还带着矿上特有的铁掌纹——是赵秃子那群矿工常穿的劳保鞋。
“林哥!林哥!”王小柱的声音带着慌,往院里跑时差点摔在泥洼里,“村西头有陌生脚印!是矿上的鞋!”
林野刚帮阿力调整完滤水架的麻绳,听见喊声立刻抓起靠在门边的撬棍:“带我们去看看。”苏晴也赶紧挎上草药包跟上,刀疤强则摸了摸腰间的钉斧,脚步利落地跟在后面。
到了村西头,晨雾刚好散了些。泥地上的脚印很新,边缘还没被风吹干,顺着脚印的方向看,能隐约看到往囤货棚延伸的浅痕,最后在棚角的帆布边断了——帆布被掀开个小口子,里面少了两把晒好的红薯干,是昨晚刚收进去的。
“没敢多偷,估计是怕惊动我们。”阿力蹲在脚印旁,用手指量了量鞋印的宽度,“是赵秃子身边的瘦猴,他脚小,穿的就是这种带铁掌的劳保鞋,以前在矿上偷过我的窝头。”
林野摸了摸帆布上的口子,边缘很毛糙,是用手硬扯的:“他是来探路的,看我们有没有防备,下次说不定会带更多人来。”
“那我们得做些陷阱!”王小柱攥着拳头,“之前听王伯说过,用削尖的木头埋在土里,能扎脚!”
“可行。”林野点头,“阿力,你跟刀疤强去砍些硬木,要手腕粗的,削成尖刺;苏晴,你去看看草药包里的止血药够不够,万一我们自己人不小心碰到陷阱,能及时处理;王小柱,你跟着王伯,在村边的泥地做些假脚印,引他们往陷阱的方向走。”
分工一明确,大家立刻动起来。阿力和刀疤强扛着斧头去了林带,选的是坚硬的枣木——枣木沉,削尖后够锋利,埋在土里不容易朽。阿力削木刺的手法很熟练,斧头落下时能精准避开木结,没一会儿就削出十几根半尺长的尖刺,顶端磨得发亮,能映出人影。
“矿上以前防野狗,就用这法子。”阿力把削好的尖刺递给刀疤强,“埋的时候要斜着埋,尖朝上,上面盖层薄泥,看不出来。”
刀疤强在村西头的必经之路上挖了浅坑,把尖刺一根根埋进去,只留半寸尖顶在土外,再撒上细泥,踩实后和周围的地面没两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晴在院里整理草药时,发现止血用的蒲公英不够了,便挎着篮子去坡上采。刚走没多远,就看见王伯在教王小柱做假脚印:王伯用树枝刻了个比劳保鞋印大的模子,蘸着泥在地上按,故意往陷阱的反方向引了几道痕,又在真陷阱旁留了串浅印,看着像“不小心踩偏”的样子。
“这叫虚虚实实。”王伯边按模子边说,“赵秃子的人贪心,看见假脚印会以为有别的路,其实是引他们往真陷阱里走。”
中午时,陷阱都做好了。村西头的泥地里埋了二十多根枣木尖刺,囤货棚旁还拉了道细麻绳——麻绳上系着空铁皮桶,只要有人碰到麻绳,桶就会“哐当”响,能当警报。
张奶奶煮了红薯粥,大家围在院里吃时,阿力突然说:“今晚我守夜吧,我在矿上习惯了熬夜,眼睛亮,能看清远处的动静。”
林野看了他一眼,阿力的眼底还有点红,是之前打架时留下的,但眼神很坚定。“我跟你一起守。”林野说,“后半夜刀疤强来换班,轮着来,别累着。”
傍晚时,天阴了点,风里裹着点凉意。阿力和林野坐在岗哨棚里,棚外挂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映着泥地,能照到十米外的动静。阿力手里攥着根枣木棍子,是白天削尖剩下的,他时不时往远处的林带看,耳朵绷得很紧。
“以前在矿上,赵秃子让我们熬夜搬矿石,搬慢了就用鞭子抽。”阿力突然开口,声音很轻,“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林野往他手里塞了个热红薯——是张奶奶特意留的,还裹着油纸:“现在这儿就是能安心睡觉的地方,有我们在,赵秃子抢不走。”
阿力咬了口红薯,甜香在嘴里散开,眼眶有点热。他抬头看向院里,苏晴已经把晒好的荠菜收进麻袋,刀疤强在劈柴,柴火“噼啪”响,张奶奶的屋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见她哼的老调子——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比矿上的机器声好听多了。
后半夜,刀疤强来换班时,天飘起了小雨。阿力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棚外传来“哐当”一声——是铁皮桶的警报响了!
他立刻爬起来,抓着枣木棍就往外跑,林野和刀疤强也已经冲了出去。雨地里,两个黑影正跌跌撞撞地往村外跑,其中一个人捂着脚,地上滴着血——是踩中了枣木尖刺。
“别追!雨地滑,陷阱多,容易伤着自己!”林野喊住要追的刀疤强,“他们踩了陷阱,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黑影跑远后,刀疤强蹲在陷阱旁看了看,尖刺上还沾着血:“多亏了这陷阱,不然他们说不定真能闯进囤货棚。”
雨渐渐停了,天也快亮了。阿力蹲在棚外,看着远处的晨光一点点透出来,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红薯。林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回去睡会儿吧,白天还要加固栅栏。”
阿力点点头,往屋里走时,突然回头看了眼囤货棚——帆布被风吹得轻轻晃,里面的红薯干和麦种都好好的。他笑了笑,脚步比之前更踏实了。
林野把“枣木陷阱(20根尖刺)、铁皮警报(1处)”添在物资清单上,又在旁边写了行:“守夜轮班:阿力+林野(前半夜),刀疤强(后半夜)”。清单上的字越来越多,像这村子里的防备,越来越密,越来越牢。
晨光里,滤水架上的陶缸又接满了清水,井边的铁桶亮得反光,村西头的陷阱藏在泥地里,安安静静地守着村子。林野看着这些,心里很稳——只要大家一起防着,一起守着,再狡猾的偷袭,也能挡住;再难的日子,也能熬出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