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皇宫的地下密道里,寒气如针般扎进骨髓。林时恭裹紧了貂裘,靴底踩在冰面上,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每一步都似踩在碎冰碴上,让他心头发紧。这条密道由万年冰川冰砖砌成,四壁泛着冷白的光泽,冰砖缝隙里凝结着霜花,映着他手中火把的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境。
密道尽头的冰室里,苍若雪已等候多时。她斜倚在冰雕的座椅上,银白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指尖把玩着一枚玄铁短匕,匕尖的冰棱在火光下闪着寒芒。见林时恭进来,她抬眸扫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太子殿下迟了三刻钟,莫非是怕了?”
“怕?本太子有什么好怕的!” 林时恭强装镇定,却难掩声音里的颤抖。他走到冰桌前,将手中的密信拍在桌上,信纸因他的用力而褶皱,“你自己看!父皇要废了我,改立淑妃的儿子为太子!就因为我跟你走得近,他说我‘勾结江湖宗派,祸乱朝纲’!”
苍若雪拿起密信,目光快速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皇帝倒是清醒,知道我天女峰势力大了,会碍他的眼。可他忘了,如今雪国的玄铁矿脉、边境防务,哪一样离得开我天女峰?” 她将密信丢回桌上,冰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太子殿下志在九五之尊,本将所求乃天女峰麾下的江山一统。既然陛下固守权柄,我等唯有以雷霆手段,迫其禅让大政。”
“逼宫?” 林时恭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起来,“可皇宫禁卫军有东西两个大营,天女峰的人……”
“两个营?” 苍若雪打断他,语气带着轻蔑,“我已让江寒夜带三百门徒,明日辰时在皇宫外布下‘玄铁冰棱阵’,围住宫门;殿内我会安排精锐门徒,随你进宫,届时只需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便可控制大殿。老皇帝若识相,禅位诏书一写,皆大欢喜;若不识相……” 她手中的玄铁短匕在冰桌上轻轻一划,冰面立刻裂开一道细缝,“便让他永远留在大殿里。”
林时恭看着那道冰缝,心中的犹豫被权力的渴望压了下去。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好!就按你说的办!”
朝会之前,雪国皇宫的钟声准时响起,却比往日急促了几分。老皇帝林旌梧刚坐上龙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江寒夜带着五十名天女峰门徒闯了进来。门徒们手持玄铁兵器,玄铁盾在殿内排成一排,形成一道冰墙,将禁卫挡在殿外。
“林时恭!你好大的胆子!” 林旌梧猛地拍案,龙椅扶手被他拍得微微震动,“竟敢勾结江湖宗派,闯我大殿!”
林时恭从门徒身后走出,身上已换上了明黄的太子冕服,却难掩眼底的慌乱:“父皇,不是儿臣要反,是您要废了儿臣!如今雪国需要一位能掌控局势的君主,您老了,该退位了!”
“放肆!” 林旌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时恭,“我雪国世代传承,岂容你这逆子勾结外人篡权!众卿,谁愿擒下这逆子,护我雪国正统!”
林时恭跟旁边的侍卫挥一挥手,只见两个士兵拖着淑妃和她的儿子,丢到大殿中间,淑妃与小皇子吓得瑟瑟发抖。林时恭冷笑,父皇,七皇弟年纪尚幼,实不应为您的举措蒙冤受咎。你忍心看着她们去死吗?
殿内的大臣们却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敢应声。他们都知道,皇宫外已被天女峰的玄铁阵围住,禁卫根本冲不进来,此刻反抗,不过是白白送命。
林时恭目光扫过众臣,最后落在林旌梧身上:“老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禅位诏书,您是自己写,还是让我帮您写?”
林旌梧看着淑妃,还有幼子,又看看殿外紧闭的宫门,再看看沉默的大臣,心中一凉。他知道,大势已去。但他仍不甘心,猛地起身,想要拔出龙椅旁的佩剑,却被身旁的门徒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父皇!” 林时恭上前一步,递过纸笔,“别逼儿臣动手,写吧。”
林旌梧看着纸笔,又看看林时恭眼中的贪婪,长叹一声,接过毛笔。墨汁落在纸上,却似掺了血般沉重,每一个字都写得艰难。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毛笔掷在地上,瘫坐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江寒夜拿起禅位诏书,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太子殿下,现在你是雪国新君了。” 他转头对众臣道,“新君登基,尔等若忠心辅佐,既往不咎;若有二心,天女峰的冰凌阵,可不长眼睛。”
众臣连忙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声音里却满是恐惧。
三日后,雪国新君登基的消息传到大云京城。勤政殿内,云岚看着暗卫传回的密报,眉头紧锁。
“陛下,雪国老皇帝在禅位后,偷偷派人送出了求救信,云川将军已率五千骑兵,赶往雪国边境,想接应林旌梧,却在边境的‘玄冰谷遇到了天女峰的埋伏。”
“冰玄谷?” 云岚心中一紧,那地方他曾在地形图上见过,谷内常年积雪,最适合天女峰布阵。
“是。” 龙玖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暗卫传来消息,天女峰的门徒在谷中布下了‘冰凌阵’,玄铁兵器凝聚的冰棱将谷口堵住,云川将军的骑兵根本冲不出去。将士们虽勇猛,多次突围,却还是损失惨重,云川将军……” 她顿了顿,“突围中被玄铁冰棱刺穿了左肩,心脉也被寒气所伤,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什么?” 云岚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密报掉在地上,“传朕旨意,命护国大将军苍风前往雪国边境,接应云川;再命太医院院正,带上最好的药材,即刻启程,务必保住云川的性命!”
“臣遵旨!” 龙玖玖躬身领命,转身快步退出殿外。
云岚走到窗边,望着北方的天空。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恰如那寒冰谷中的寒气,也如苍若雪的野心。他知道,雪国的宫变,不过是苍若雪的第一步,接下来,她定会将矛头指向大云。
“月儿,” 云岚转身,看向刚走进殿的萧月儿,“苍若雪已露出獠牙,我们不能再等了。”
萧月儿走到他身边,手中拿着那卷雪国古籍,眼中满是凝重:“陛下,我已找到破解冰凌阵的法子,只是需要时间准备。云川将军重伤,我们需尽快出兵,否则雪国百姓,怕是要遭天女峰的毒手。”
殿外的寒风似乎更烈了,却吹不散云岚眼中的决心。而此刻的玄冰谷中,云川躺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气息微弱,军医正用温水擦拭他肩上的伤口,冰棱造成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寒气已侵入心脉,能否挺过去,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