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晶莹的泪珠终于承受不住眼眶的重量,颤巍巍地顺着江年漂亮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就在那滴眼泪离开眼角的前一秒。
陆屿川,动了。
前一秒,他还坐在原地,唇边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后一秒,他身上那股一直伪装得很好的、温润如玉的、仿佛春风拂面般的气质,如同被砸碎的精致瓷器,“哗啦”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宇宙初开之际的……恐怖威压。
那不是单纯的杀气,也不是简单的灵力压迫。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凌驾于这方世界所有法则之上的、绝对的、纯粹的“存在感”。
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在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祂漠然俯瞰众生的眼眸。
一瞬间,整个山谷的空气都凝固了。
风停了下来,飘浮在空中的尘埃静止了,潺潺流动的溪水凝固了。
就连远处那两个还在因为“死里逃生”而庆幸、因为“独占宝地”而狂喜的萧天和叶长风,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动态,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唯一还在动的,只有江年那不断从眼眶里涌出的、滚烫的泪水。
陆屿川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江年,他不需要看,也舍不得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个小小的、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珍宝,此刻正因为他失控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地站起身,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温文尔雅的身影,此刻在凝固的空气中却投下了一道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他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漠然,比万年玄冰更冷,比无尽深渊更暗。
他看着底下那两个直到此刻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错的“蝼蚁”,薄唇轻启。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还带着往常那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与此刻这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场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反差。
他说:
“乖,闭上眼。”
这句话不是对那两个“蝼蚁”说的,而是对他身后那个他唯一在乎的、正在无声哭泣的世界说的。
——乖,闭上眼睛。
——因为接下来的画面,会弄脏你的眼睛。
——不适合你。
那股凭空出现的威压来得是如此突然,又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它不像山岳那般沉重,却比万座山岳压顶更能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绝望。
它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像水银泻地一般,瞬间渗透进了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间,甚至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萧天和叶长风,这两个前一秒还打得你死我活、自以为是天命主角的男人,在这股威压降临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