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年是在一阵阵轻微的刺痛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团被水泡过的棉花，沉重又混沌。
昨晚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皱着眉，努力地回想。
记忆的画面，像是一盘被打乱了顺序的录影带，断断续续地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记得……他好像闻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好闻的味道，然后没忍住，就偷偷地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再然后……他好像找到了那个味道的来源，是一颗会发光的漂亮果子，他吸得特别开心，开心到在地上打滚……
再再然后……哥哥好像出现了，表情……很可怕。
哥哥生气了。
对，他惹哥哥生气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江年脑子里的那团混沌。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不远处窗边，正悠闲地看着书的罪魁祸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陆屿川的身上，给他那身清冷的黑衣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他神情专注，侧脸的线条完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岁月静好，一派祥和。
……嗯？
江年眨了眨眼，有点懵。
这气氛……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按照昨晚那个可怕的架势，他今天早上醒来，不应该是被五花大绑，或者至少是被关禁闭，等着家法伺候吗？
怎么……哥哥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年心里七上八下的，越想越害怕。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想开口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嘶——”
嘴唇上传来的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又软又肿，还带着点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啃过一样。
江年顶着一脑袋的问号，彻底陷入了沉思。
他惹哥哥生气了，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记忆，到哥哥那个可怕的眼神之后，就……断片儿了？
还有，他的嘴巴，为什么会这么疼？
“醒了？”
就在江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屿川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头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不出半分昨晚的怒意。
但他越是这样，江年就越是心虚，越是害怕。
“哥、哥哥……早上好……”江年缩在被窝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过来。”陆屿川朝他招了招手。
江年不敢不从，只能磨磨蹭蹭地挪下床，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
“张嘴。”陆屿川端起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一碗汤药，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那汤药呈一种清亮的琥珀色，散发着一股清甜的草木香气。
江年乖乖地张开嘴，喝了一口。
汤药入口温热，带着一丝丝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就将他脑子里那股昏沉沉的感觉驱散了不少。
“这是醒神汤，”陆屿川解释道，“看你昨晚睡得不安稳。”
睡得不安稳？
何止是不安稳！
江年心里疯狂吐槽，他感觉自己昨晚简直像是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但他不敢说。
他现在满心都是“我惹哥哥生气了，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消气”的愧疚和恐慌。
求生欲，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喝完一碗汤药，江年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行动力也恢复了。
他立刻进入了“主动讨好”模式。
“哥哥，你看了一早上书，眼睛肯定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膀！”
说着，他就殷勤地绕到陆屿川身后，伸出两只小爪子，有模有样地在他肩膀上捏来捏去。
陆屿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享受着小猫咪这难得的主动服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意。
“哥哥，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茶！”
捏了没一会儿，江年又“哒哒哒”地跑去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捧到陆屿川面前。
“哥哥，这个靠枕是不是有点歪了？我帮你摆正！”
“哥哥……”
一整个上午，江年都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陆屿川团团转。
捶背、倒茶、递点心、整理衣角，只要是他能想到的、能做的，他都殷勤地做了一遍。
他像一只做错了事、害怕被主人抛弃、只能拼命地用讨好来换取原谅的小猫。
乖巧得，让人心都化了。
也乖巧得，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陆屿川就那么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吃干抹净”后，对方因为心虚和失忆而主动送上门的、无微不至的伺候。
他看着江年那张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小脸，看着他那双不停偷瞄自己、充满了不安的银色眼睛，又看了一眼他那双依旧有些红肿的、可怜兮兮的嘴唇……
陆屿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嗯。
味道，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