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那一声“开盘了”,仿佛是一道发令枪。
那凝固的、尴尬到能让人窒息的空气,瞬间就被一声暴响给彻底撕碎了。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水榭的地面都仿佛颤了三颤。
众人惊骇地望去,只见体修堂大师兄赵铁牛,一巴掌拍在了他面前那张由百年铁木制成的桌子上。
可怜的桌子,当场就“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壮烈牺牲。
而桌上那盒被他视若珍宝的“爱心点心”,也随之翻倒在地,沾满了尘土。
但赵铁牛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那双铜铃般的牛眼,因为愤怒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钱宝宝,声如洪钟地怒吼道:
“你这小白脸!说!你为何会有菲菲师妹送给我的点心?!”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吼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地往下掉。
肌肉脑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在他看来,点心只有一个,那就是菲菲师妹专门为他做的。那别人手里的,必然是来路不正!肯定是这个小白脸,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偷了或者抢了菲菲师妹的东西!
被他指着鼻子骂,钱宝宝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赵铁牛的鼻子就骂了回去:“你这满脑子都是肌肉的莽夫,胡说八道些什么!嘴巴放干净点!”
他是什么身份?丹堂长老的宝贝儿子!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这明明是菲菲师妹怕我饿着,单独送给我的!”钱宝宝挺起胸膛,虽然气势上比赵铁牛那座小山差了一大截,但声音里的优越感却丝毫不减,“就你?菲菲师妹何等雅致的人,会为你这种粗人洗手作羹汤?别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在这里冒名顶替吧!”
“我偷?!”赵铁牛气得浑身肌肉都在抖,“菲菲师妹亲口跟我说,只为我一人做的!你那份才是假的!”
“你放屁!师妹也跟我说了,让我千万别告诉别人!”钱宝宝也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跟两只好斗的公鸡似的,眼看就要啄在一起。
角落里,齐飞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卧槽,二号男嘉宾战斗力可以啊,敢跟铁牛哥正面硬刚,赔率得改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第三道声音,用一种极其华丽、又极其轻蔑的腔调,慢悠悠地插了进来。
“呵,笑话。”
只见东方镜缓缓站起身,他甚至没看那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男人,只是用他那标志性的兰花指,轻轻拈起自己食盒里的一块莲花点心,放到眼前,如痴如醉地欣赏着。
“两个蠢物,在这里争抢一件赝品,也不嫌丢人。”
他这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赵铁牛和钱宝宝立刻停下了争吵,同时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他。
“你说谁是赝品?!”两人异口同声。
东方镜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当然说的是你们。或者说,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是赝品。”
他将自己手里的点心举了起来,对着阳光,脸上露出了神圣而迷醉的表情。
“菲菲师妹,我此生的唯一知己,她早已对我许下承诺,此生,只会为我一人洗手作羹汤。因为只有我这般神赐的容颜,才配得上她那双纤纤玉手。她说过,我是她眼中最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犀利,扫向赵铁牛和钱宝宝,充满了不屑与怜悯。
“而你们两个……不过是东施效颦的拙劣模仿者罢了!拿着两个仿冒品,就敢在这里狺狺狂吠,简直是……对我和菲菲师妹这份神圣情谊的亵渎!”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那叫一个自信爆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的不是点心,是玉皇大帝的传位诏书。
赵铁牛和钱宝宝都被他这通神之操作给震得愣了一秒。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赵铁牛首先反应过来,怒吼道:“你胡说!菲菲师妹明明说我才是行走的铜墙铁壁,最有安全感!”
钱宝宝也不甘示弱,尖着嗓子反驳:“她明明最欣赏我的孝顺和品味!她说我是最懂她的人!”
“铜墙铁壁?粗鄙!莽夫之言!”东方镜嗤之以鼻。
“孝顺品味?俗气!市侩之徒!”东方镜满脸嫌弃。
“只有‘美’!才是永恒的!你们懂什么!”
三个人,三种逻辑,三种脑回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正宫”,吵得不可开交,彻底引爆了全场。
整个听风水榭的弟子们,全都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可比什么修炼心得交流会有意思多了!
角落里,江年小声地问陆屿川:“哥哥,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呀?”
陆屿川温柔地帮他擦掉嘴角的点心屑,轻声说:“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手里的糖,是全世界唯一的一颗。”
“哦。”江年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可他们的糖,看起来没有我的好吃。”
陆屿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