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京茹穿了件大红衬衫，底下配着一条花裙子，这倒没什么，可她那涂得红通通的嘴唇……
“噗……咳咳……”
“哎呦……”秦淮茹用力拍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刚才那口水差点呛着她，全怪京茹这打扮。
秦淮茹没好气地说：“擦了，赶紧擦了，你是有毛病吗？被外人看见，指不定怎么嚼舌根呢……”
京茹倒是一脸得意：“姐，没事儿，我就在家涂涂，又不出去。”
看她那样子，秦淮茹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但也好奇：“你从哪儿弄的口红？”
这又不是以后那个年代，现在市面上根本没卖口红的，也不准卖。谁要是敢涂这个出门，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不是口红，我回村时碰上有慰问演出，就跟人家讨了一点……”
秦淮茹无语，为了美，京茹也是拼了。
“你也不怕有毒，快去洗掉。”
京茹磨磨蹭蹭走到水盆边，不情不愿地洗着。她等会儿还要出门，现在不洗，到时候也得洗。
京茹噘着大红嘴唇，就是不想洗。好不容易涂一次，还没美够呢。
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觉得这身打扮肯定能压过于海棠，一定可以……
她自我陶醉了一会儿，才拿起包走到外屋。
“姐，给你，我妈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秦淮茹眼睛一亮，看着京茹手里那捆鲜嫩的韭菜，有点馋了，赶紧接过来。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她把韭菜放进小盆里，琢磨着晚上就做来吃。
“吱呀——”
“妖怪啊……”
“瞎嚷嚷什么？”
秦淮茹刚放下韭菜，被槐花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回头瞪了她一眼：这么大了还整天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妈，小姨这是咋啦？不会是中毒了吧？”槐花指着小姨的红嘴唇，一脸困惑。
“噗嗤。”秦淮茹被逗笑了。
“小屁孩胡说什么呢！”京茹有点恼。
“这是小姨专门涂的，好不好看？美不美？”京茹噘着大红嘴唇，摆出她认为最迷人的姿势。
专门涂的？槐花好奇地凑近仔细瞧了瞧，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槐花摇着头说：“小姨，真不好看，跟小人书里的妖怪一样。”
秦淮茹坐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她也觉得京茹涂的口红太艳，嘴唇红得吓人。
被槐花这么一说，京茹有点不高兴，一把将槐花抱起来往屋里走。
槐花慌了：“小姨你干嘛？放开我！妈，快救我——”
秦淮茹懒得理她们，翻了个白眼，拿起新发的搪瓷缸子走到院子里。
她先在水龙头下冲洗缸子，回屋又用热水烫了一遍，把水泼掉后看了看，确认干净了，才把缸子放回桌上。
“姐，你看槐花，快看呀……”京茹笑得合不拢嘴。
秦淮茹回头一看，也笑出声来：“哎呀……京茹你也太逗了，哈哈哈……”
槐花被京茹搂在怀里，小脸上也被涂了两个大红嘴唇，模样有点滑稽，倒像是小哪吒。
光看槐花其实还挺可爱，但配上京茹也是一张大红嘴，秦淮茹笑得停不下来。
“呜呜……小姨真坏，快放开我！”槐花使劲挣扎，看妈妈笑得那么开心，更担心自己的样子了。
京茹笑着看她闹腾，见她真急了，就把她放了下来。
槐花苦着脸跑进里屋照镜子，盯着镜中的自己，表情慢慢由阴转晴。
“嘻嘻……其实槐花也不难看嘛。”
照了好一会儿，她昂着头走出来，看着京茹的妆，皱起小眉头：
“小姨，你还是快去把口红洗掉吧，一点都不好看，比槐花的差远了。你看我的，比你涂得漂亮多了！”
槐花得意地噘起嘴炫耀，刚才还以为很丑呢，原来自己这么可爱，要是穿上白裙子就更好了。
“哼，你这小丫头……”京茹脸一沉，有点不高兴。
她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槐花，突然一把抱起她，夹在胳膊下就往水盆边走。
槐花不知道小姨要做什么，但感觉不妙，又开始挣扎：“小姨放开我，放开……”
“别乱动！”京茹把她按到水盆前，硬是把她嘴上的红色给洗掉了。
洗好之后，京茹把槐花转过来看了看，确认干净了，才放开她。
接着她自己也开始洗脸，毕竟待会要出门，不能一直涂着大红嘴唇——再说也确实不太好看。
“哇……坏小姨！你赔我的红嘴唇！”槐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不红了，气得直跺脚。
她气呼呼地走到外屋，站在京茹面前伸出手：“小姨，把你的宝贝给我，我就原谅你。不然，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京茹用毛巾抹了抹嘴，听了槐花的话，她满不在乎：“姐，你说我给不给槐花？”
秦淮茹没吭声。
“姐，你要点头，我就把东西给槐花了。”京茹笑得狡黠。
槐花一听，眼睛发亮：“小姨，你快给槐花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涂你脸上可难看了。”
京茹脸一沉，心里来气，恨不得朝槐花的小屁股甩两巴掌。
秦淮茹白了她们一眼：“别闹了，槐花，你年纪小涂什么涂？以后不准弄这些。京茹你也是，别把槐花带歪了。”
京茹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对槐花说：“槐花呀，可不是小姨不给你，是你妈不让，你可别怪我……”
槐花眼巴巴望着秦淮茹。
秦淮茹又白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这么爱美。
“哼，槐花不要了！”
见槐花气呼呼跑进里屋，京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也跟着走进去。
“小姨，你跟着槐花做什么？”
“小丫头，谁跟着你了？”
京茹进屋可不是为了槐花，她收拾了一下床上的东西，背起小包袱就往外走。
“姐，晚饭不用留我的，今晚我不在这儿吃。”出门前，京茹丢下一句。
秦淮茹没说话，只翻了个白眼。京茹这脸皮也真够厚的，换作别人早被她吃心疼了。虽然秦淮茹不差这点粮食，可也嫌她烦。
京茹还是早点跟傻柱结婚吧，别拖了……
歇了一会儿，秦淮茹开始准备晚饭。趁着京茹不在，她打算包点饺子吃。
“槐花？槐花？在里屋干嘛呢？出来摘韭菜。”
秦淮茹卷起袖子，先动手和面。和好面得醒一会儿，正好用来调馅。
槐花闷闷不乐地从里屋出来，还惦记着刚才没到手的化妆品。
“韭菜在那边盆里，你摘一下，今晚咱们吃饺子。”看她那样子，秦淮茹有点无奈。
饺子？槐花一听，立马高兴起来，好吃的顿时让她忘了刚才的事。
“槐花这就去。”她跑到盆边蹲下，开始摘韭菜。
这时的韭菜是头一茬，挺干净，槐花摘起来不费事。
趁槐花摘韭菜的工夫，秦淮茹舀了一瓢白面倒进盆里，开始和面。
没多久，面和好了。她用力揉了一会儿，放进盆里，盖上盖帘。
她又从架子上拿了几个鸡蛋，光韭菜不够，她打算炒几个鸡蛋，做韭菜鸡蛋馅。
炉子上的锅热了，她倒了些花生油，把鸡蛋炒熟。
鸡蛋一炒就香，她喜欢嫩一点的，不用炒太久。
秦淮茹在锅里翻炒着鸡蛋，香气四溢，惹得一旁摘韭菜的槐花直咽口水。她摘一会儿韭菜，就忍不住抬头往锅的方向看一眼，再摘一会儿，又抬头看一眼，实在是挡不住那扑鼻的香味。
秦淮茹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没作声，索性任由槐花馋着。
鸡蛋炒好，她盛进盆里晾着。正好槐花的韭菜也摘完了，秦淮茹接过来洗净切好，和鸡蛋拌在一起，最后撒上盐调了味。
她拌了几下馅料，觉得差不多了，便扭头招呼：“槐花，来尝尝咸淡。”
槐花开开心心地凑过来，嘴巴张得老大，就等着投喂。
秦淮茹瞥她一眼，用筷子夹了一小口馅，送到槐花嘴里。
“怎么样？咸还是淡？”
槐花咂咂嘴，意犹未尽：“妈，再给槐花夹点嘛，刚刚那一点都没尝出来。”
“小馋猫，还没煮熟呢，吃多了小心肚子疼。”秦淮茹嗔怪着，干脆自己夹了一口尝了尝。
槐花眼巴巴看着，小脸写满失落。
“嗯，咸淡刚好。”秦淮茹点点头。光是馅料就已经很香了，包成饺子一定更美味。
她把馅盆端到案板旁，取出面团，开始包饺子。
槐花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馋得直搓手，恨不得立刻就能吃上。
秦淮茹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直乐：这小丫头，前几天不是才吃过鸡肉吗，怎么还这么馋？
馅料备得足，面也和得够。她在高粱杆编的圆盖帘上，整整齐齐摆满了饺子，看着就让人欢喜。
秦淮茹洗了锅，添上水，把锅坐到炉子上。天已经黑了，母女俩在屋里等着饺子下锅，这会儿别说槐花，连秦淮茹自己也有点等不及了。
水开了，她利索地把饺子拨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动。
煮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秦淮茹便喊：“槐花，快去拿碗。”
槐花早就等得着急了，跑到架子边拿了两个碗跑回来：“妈，给你。”
秦淮茹接过来，舀了满满一大碗饺子。她怕槐花端不稳，自己把碗端上桌，才转回去继续盛。
两个碗不够用，她又去拿了两个。一锅饺子，整整装了四大碗。
就这样，盖帘上还剩下大半没煮。今天包的饺子可真不少。她把剩下的也下进锅里，搅了搅，才回到桌边坐下。
秦淮茹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槐花，快吃呀，还等什么？”
“槐花等妈妈一起吃呢。”
槐花虽然早就馋坏了，但一直没动筷子。见妈妈坐定了，她也不再等，举起筷子就朝碗里的饺子伸去。
“哎哟……好烫……”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槐花急着往嘴里塞，被烫得直咧嘴。
“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争。今天包得多，管够。”秦淮茹一边笑，一边拿个小碗倒上点醋，夹起饺子蘸着吃。
饺子一入口，秦淮茹轻轻一咬，满嘴鲜香，幸福感瞬间涌上心头。已经好几个月没尝过饺子了，她吃得眼睛都有点发酸。
“妈，你包的饺子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几个。”
秦淮茹笑了笑。其实她的手艺也就一般，是槐花平时吃得少，才觉得特别香。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