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并未消散,场景再次转换)
林氏集团机器人研发中心的无尘车间内,淡蓝色全息投影悬浮着“灵枢”机器人的核心架构图,光束在空气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林疏白戴着神经交互手环,指尖在空中轻点如飞——这套系统能让机器人动作精度达0.001mm,往常他校准参数时从无偏差,可此刻,指尖悬在“关节阻尼系数”的调节滑块上,却罕见地滞涩了半秒,连AI助手“零一”都轻声提示:“参数校准延迟0.3秒,是否需要检查神经连接,小默先生?”
“零一”是母亲刘巧梅当初帮他调试的,也是唯一知道他“小默”这个乳名的智能程序。听到这声称呼,林疏白喉结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回应,腕间个人终端突然震动,弹出一条加密消息。市局刑侦科的银色数字徽章在屏幕上闪烁,文字却像冰锥般扎进眼里:“林疏白先生,您母亲刘巧梅女士的悬浮车于今日凌晨城郊高速发生能量过载,现场勘查排除外部攻击,判定为设备老化引发的意外交通事故。请尽快到局里提取生物信息备份,办理后续手续。”
“意外?”林疏白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攥紧终端,心里滴出血来——好一个意外。
昨晚母亲给他发消息时,只说“手头有个要紧项目要收尾,忙完就回家给你煮你爱吃的莲子羹”,语气平和得像往常一样,可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她能说的最后一句“寻常话”。
车间里机械臂运转的嗡鸣依旧清晰,却像突然隔了一层厚重的膜,将他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他没急着联系任何人,第一反应是抬手将事故报告归档至个人加密文件夹,设置了“指纹+视网膜+神经密码”三重锁——他性格内敛,遇事从不多言,却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死绝没那么简单,这份“官方报告”说不定藏着陷阱,绝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接着他摘下手环扔给“零一”,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启动二级校准程序,参数误差超0.005mm时触发警报;同时开启车间最高级数据防护,除了我,任何人——包括我父亲,都不能访问‘灵枢’的核心架构图,更不能导出任何调试记录。”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武力值,真遇到危险根本打不过,只能先把自己负责的研发数据守好,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掌控的事。
“收到,已开启数据防护模式,同时为您预约了城郊高速事故点附近的实时监控权限,通过您的私人卫星通道传输。”零一的电子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波动,像是在回应他未说出口的担忧——这也是母亲当初特意给它加的功能,让零一能在关键时刻帮他获取隐秘信息。
林疏白抓起外套往车间外走。他快步走出研发中心,坐进自己的悬浮车,路过父亲林有德的办公大楼时,脚步本能地顿了顿,却很快又迈开——父子俩早已股份分离,形同陌路。
没去市局,反而先往母亲的公寓开。路上他给市局回了条消息,只说“近期研发任务紧急,会在三日内前往提取生物备份”,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悬浮车停在母亲公寓楼下,林疏白攥着钥匙的手微微发紧——这里他每周都来,母亲一直在忙,他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推开门,玄关的灯还保持着他熟悉的暖光,鞋柜上母亲常穿的米色高跟鞋还摆在原位,可整个屋子却静得让人发慌。
他没敢乱碰东西,先走到书房——母亲习惯把重要文件和设备藏在书架后的暗格里,那是两人小时候一起设计的,只有输入“小默”的生日才能打开。指尖在书架侧面的隐藏按键上按了三下,暗格“咔嗒”一声弹开,林疏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甚至下意识蜷起——他多怕看到暗格里空无一物,又多期待能在这里找到母亲留下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是一个加密U盘也好。
可里面空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他不死心,又翻遍了母亲的书桌抽屉、衣柜深处,甚至连厨房储物柜里放调料的格子都没放过——母亲偶尔会把小型存储设备藏在调料罐里,可这次,所有他知道的“秘密角落”都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异常:母亲常用的私人终端不见了,连她放在床头的那本《技术安全手册》都消失了,书页里夹着的、他小时候画的涂鸦,也跟着没了踪影。那幅涂鸦是他小学时画的“妈妈和小默”,母亲总说要留着当“传家宝”,连搬家都没舍得丢,现在却和手册一起消失,绝不是巧合——有人不仅来搜过,还精准知道母亲珍视的东西在哪。
“有人来过。”林疏白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下意识退到门口,指尖快速调出零一的实时监控画面——公寓楼的监控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有整整一个小时的“信号中断”记录,零一标注“人为干扰,非设备故障”。
他没敢多留,立刻退出公寓,锁门时特意在门把手上贴了个微型感应贴——只要有人再开门,零一就能第一时间提醒他。坐回悬浮车里,林疏白看着手机屏幕上空白的暗格照片,喉结动了动:母亲是把重要东西转移走了?可她会交给谁?是康脉达的同事,还是明盛的人?那些来搜查的人,是冲着母亲的研究来的,还是和父亲有关? 无数疑问在脑子里打转,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这时零一的消息弹了出来:“城郊高速事故点监控提取失败,该路段凌晨监控设备‘同步故障’,无任何录像留存。”
林疏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所有线索都断了。他不能慌,更不能乱找人打听,现在的他,就像站在迷雾里,只能先把自己藏好。他打开终端,给零一下指令:“帮我查母亲最近一个月的通讯记录,重点查她和康脉达同事的联系,还有……帮我看看父亲最近和哪些公司有接触,别让他发现。”
悬浮车缓缓驶离小区,林疏白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外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处慢慢查,等找到那消失的“线索”,才能知道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
城郊公墓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刮得墓碑前的白菊微微晃动。刘巧梅的墓穴前早已站满了人,康脉达的蓝色工服、明盛研究院的白色科研服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醒目,刘家几位亲戚站在最前排,眼眶都红着,却没人大声哭——他们都知道,刘巧梅这辈子要强,更想安安静静地走。
林疏白穿着黑色风衣,领口的白花被风吹得歪了角,他伸手扶了扶。他站在墓穴旁,看着工作人员将棺木缓缓放入坑中,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从小到大,他习惯了把情绪藏在心里,连现在想哭,都只能攥紧风衣下摆,指甲掐进掌心。
“小默,过来给你妈撒把土。”姨妈刘巧兰递来一把铁锹,声音带着哽咽,“按老规矩,至亲撒第一把土,让你妈走得踏实。”
林疏白接过铁锹,金属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他弯腰,将土轻轻撒在棺木上,动作慢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这时,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康脉达的员工们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小铁锹,轮流上前撒土,没人说话,只有铁锹碰着泥土的“沙沙”声,在风里显得格外清晰。明盛研究院的人则站在一旁,阿玉阿姨手里捧着个小小的陶瓷罐,里面装着母亲喜欢的菊花种子,她蹲下身时,黑色裙摆沾了泥土也不在意,撒种的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低声说话时,声音里的哽咽藏都藏不住:“巧梅,这花种明年春天会开,您看着,也能舒心些。” 撒完种子,她还抬手理了理墓碑前的白菊,指尖轻轻擦过碑上刘巧梅的名字,眼底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林疏白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发热——母亲总说“康脉达的员工像家人,明盛的伙伴像战友”,现在看来,一点都没错。
可他转头看向父亲林有德时,心里又沉了下去:林有德站在人群外围,黑色西装熨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低头跟助理说话时,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不耐烦地处理工作,连目光都没往墓穴这边落一次。风刮起他的衣角,他下意识抬手按住,动作里满是精致的在意,仿佛眼前的下葬仪式,只是一场需要应付的流程,多待一秒都觉得浪费时间。 甚至在康脉达员工集体鞠躬时,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腰,视线还瞟着远处的停车场,像是在催司机快点把车开过来。
坐进悬浮车时,林疏白摸了摸内袋里的密钥,又摸了摸怀里的围巾——那是母亲去年冬天织给他的,还带着淡淡的毛线香。他心里清楚:葬礼不是结束,而是他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真正较量的开始。他没能力硬碰硬,只能靠着母亲留下的线索,在暗处慢慢查,哪怕走得再慢,也要为母亲讨回公道,不能让她就这么“意外”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