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烛火在剧烈的气流中疯狂摇曳,将四壁冰雕上的狰狞纹路投射在地上,如同无数扭曲的鬼影。
周寻手中的折扇 “啪” 地合拢,他盯着李俊儒苍白如纸的脸,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儒帅元气大伤,内力耗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窜出,折扇边缘泛起幽蓝的毒光,直取李俊儒咽喉。
另一侧的朔风早已蓄势待发,铁爪护手在冰面划出五道火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扑向李俊儒,两人一左一右,招式刁钻狠辣,显然是打算速战速决。
李俊儒素白的衣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丹田处传来的刺痛提醒着他内力早已枯竭,方才为澜涛疗伤耗尽的真气此刻连一丝都难以凝聚。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在折扇与铁爪即将及体的刹那,脚尖猛地在冰面一旋,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折扇擦着他鼻尖掠过,带起的毒风让他喉头泛起腥甜,而铁爪则堪堪从他腰侧划过,撕裂的衣袍下露出几道血痕。
“好身法!”
周寻低笑一声,折扇招式陡变,不再直取要害,反而如灵蛇般缠绕而上,扇骨点向李俊儒周身大穴,暗含卸力的巧劲,显然是想耗尽他仅存的体力。
朔风则配合默契,铁爪专攻下盘,沉重的力道让冰面不断炸裂,飞溅的碎冰形成天然的阻碍,逼得李俊儒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
李俊儒脚步虚浮,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杀招。
他利用周寻与朔风招式间的缝隙,时而矮身钻过两人夹击,时而借力打力,用周寻的扇风挡开朔风的铁爪,甚至故意卖个破绽,引得两人攻击互撞,趁着他们身形迟滞的瞬间闪退丈许。
当朔风的铁爪再次袭来时,他忽然矮身,肩头精准地撞在朔风膝盖 “犊鼻穴”,那壮汉闷哼一声,攻势顿时一滞,而周寻的折扇已至眼前,他只能仰头后倒,折扇擦着他下巴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脖颈生疼。
冰面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李俊儒的喘息声也愈发沉重,但他眼神里的战意却丝毫未减。
他算准周寻折扇回收的轨迹,在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突然欺近,手肘重重撞向其胸口,周寻没想到他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敢反击,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而朔风趁机挥爪扫来,李俊儒旋身避开,同时抬脚踢向对方手腕,铁爪虽未脱手,却也让朔风攻势一乱。
三人在大殿中央缠斗,李俊儒以一敌二,竟凭着超凡的战斗直觉与经验,硬生生与两人打成了僵持。
他的每一次闪避都精准预判了对方的招式,每一次反击都打在两人配合的薄弱处,明明是强弩之末,却像一块坚韧的磐石,任狂风暴雨也难以撼动分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残雪突然低喝一声,玄冰面具下的目光闪过决断。
他转向严霜,声音急促却坚定:“你看好少宫主,我去帮忙!”
严霜猛地回神,看着冰面上浴血奋战的李俊儒,又看了看昏迷中仍紧蹙眉头的澜涛,重重点头:“小心!”
残雪不再犹豫,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出,玄冰内力在掌心凝结成三寸冰刃,朝着周寻后心刺去。
周寻察觉背后寒意,折扇急转,与冰刃碰撞出刺耳的金鸣,而李俊儒趁此机会,脚尖在周寻肩头一点,借力向后跃出,避开了朔风紧随而至的铁爪。
局势瞬间变为二对二。
李俊儒站到残雪身旁,他看着身旁玄冰面具上凝结的霜花,喘息着低笑:“多谢。”
残雪没有回应,只是冰刃微抬,与他形成默契的防御姿态。
压力骤减的李俊儒渐渐找回节奏,他不再被动闪避,反而利用残雪的正面牵制,游走在周寻与朔风之间。
当周寻的折扇攻向残雪时,他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掌缘劈向周寻手腕,逼得对方回扇自保;而朔风的铁爪扑向他时,残雪的冰刃已如影随形,迫使朔风不得不回防。
两人一攻一守,一刚一柔,竟渐渐占据上风。李俊儒甚至能抓住空隙,在周寻肩头留下一道掌印,在朔风腿弯踢中一脚,让两人狼狈不堪。
烛火映照下,李俊儒素白的身影在冰面滑行,带起的血痕如绽放的红梅,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全然不像内力耗尽之人。
周寻与朔风越发心惊,他们没想到李俊儒在如此境地仍能爆发出这般战力,招式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
就在李俊儒看准破绽,准备与残雪合力逼退周寻之际,异变陡生!
残雪的冰刃本是朝着周寻心口刺去,却在距离不足三寸时骤然变向,寒光一闪,竟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划向身侧的李俊儒腹部!
“小心!”
严霜的惊吼声刺破大殿,他眼睁睁看着冰刃没入李俊儒腹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大片冰面。
李俊儒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伤口,冰刃上的寒气顺着血液蔓延,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缓缓转头,看向残雪,声音因剧痛而嘶哑:“你…… 竟然也是周寻的人!”
残雪摘下玄冰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毫无温度的脸,他看着李俊儒倒下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儒帅,想不到吧。”
冰面上的澜涛不知何时已然惊醒,他望着那道染血的白影,又看着残雪那张陌生的脸,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般的灰败。
严霜则死死攥着骨刀,指节泛白得如同冰雪,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霜雪三煞,自始至终,唯有自己一人真正忠于澜玲宫主。
李俊儒捂着流血的腹部,艰难地撑起身体,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在冰面聚成一滩暗红。
他看着周寻与朔风得意的笑容,又看了看残雪冰冷的眼神,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混着血沫,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傲气:“不愧是千面狐周先生,真是厉害!竟然布了这么多局,留了这么多后手。”
周寻缓步走近,折扇轻摇,姿态从容得仿佛胜券在握:“儒帅,过奖了。”
“原来残雪才是你留的最后一张牌。” 李俊儒咳出一口血,目光扫过满地黑衣人的尸骸,“故意让我救澜涛耗尽内力,而刚刚的那些人,也只是你为耗我体力故意送死来的,就跟昨日的那些人一样。周先生可真是舍得啊。”
“若是舍不得,又怎会让儒帅上当呢?” 周寻笑得越发得意,“你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李俊儒猛地抬头,右手一伸,躺在一旁的救赎剑就朝着他飞来。
他反手接住救赎剑,剑鞘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千面狐果然老谋深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但是今日,就凭你们三个,恐怕还拿不下我!”
“呛啷 ——”
救赎剑出鞘的刹那,一道银弧划破血腥的空气,剑身上流转的微光虽不及往日的璀璨,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凛冽。
李俊儒看向严霜,语气凝重:“照顾好澜涛。”
严霜重重点头,骨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周寻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