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苏哲,连同他身旁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女,就在北原剑宗所有人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人,就这么走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场碾碎了北原剑宗万古骄傲的降临,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荒诞,却又真实得让人肝胆俱裂!
从他现身山门,到牵着帝瑶离开,不多不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一个不朽道统,俯首!
通天剑峰之巅,那名自剑棺中走出的枯槁老者,依旧躬身捧剑,僵在原地,如同一座风化的石雕。
许久,山风卷起他苍白的须发,那早已失去所有神采的躯体才猛地一颤,仿佛神魂刚刚归位。
他僵硬地直起身,一寸,一寸,望着苏哲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眸里再无一丝剑者锋芒,只剩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身后,北原剑宗的宗主与一众长老,像被抽掉骨头的烂泥,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溺死的边缘被捞回。
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没有!
他们的道心,碎了!
那柄被当成“赔礼”的准帝道剑、那被搬空的宗门宝库、老祖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
北原剑宗传承万古、宁折不弯的剑骨,被那个男人,用最随意、最轻蔑的方式,一脚踩得粉碎!
……
与此同时。
遥远的北寒道州,幽魂宗。
一步。
仅仅一步!
苏哲牵着帝瑶的手,从那锋芒毕露、肃杀压抑的北原道州,直接跨越亿万里虚空,回到了这片新生山门之前。
前一刻剑气冲霄,后一刻清风和煦。
空间变换,于他而言,比凡人迈出家门还要简单。
广场上,幽若正指挥弟子清理废墟,猛然感应到一股气息,那气息,熟悉得让她灵魂都为之安宁。
她霍然抬头,当看到那道黑影,以及他身边安静的绝美少女时,清冷的紫眸瞬间被狂喜与安心点亮!
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哪怕下一刻九天倾覆,十地沉沦,她心中也不会再有半分波澜。
图纸飘落,幽若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两人面前,恭敬一拜,声音清脆,难掩喜悦。
“老祖,您回来了。”
“嗯。”苏哲应了声。
他目光扫过广场上热火朝天的幽魂宗弟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广场中央,随手一挥。
哗啦啦——!!!!
神金、仙料、万年灵药、流光溢彩的法宝、堆积如山的灵石……无数奇珍异宝,凭空汇成一座小山!
宝山巍峨,几乎占据半个广场!冲天宝光浓郁如实质,将天边云层都染成五彩!磅礴的灵气与药香,如风暴般瞬间席卷整个幽魂宗!
所有幽魂宗弟子,无论新旧,动作齐齐一僵。
他们目瞪口呆,死死盯着那座闪瞎人眼的宝山,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天……那……那是什么?!”
“九转还阳草!我闻到药香了!吸一口感觉都要突破了!”
“星辰秘银!炼制皇道兵器的神料啊!怎么跟石头一样堆在那?!”
“上品灵石!堆成了一座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短暂的死寂后,是冲天的哗然与倒吸凉气之声!
所有弟子呼吸都无比粗重,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宝山,激动得浑身颤抖!
魏庄更是连滚带爬地从废墟中冲出,当看到那宝光冲天的巨山时,老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浑身肥肉乱颤,差点当场给苏哲磕一个。
他跑到苏哲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变调,颤抖着问:
“老祖……老祖宗!您……您这是把哪个不朽道统的宝库给……给整个搬空了?!”
这手笔,太吓人了!
这不是抢劫,这是掘了人家的祖坟啊!
面对魏庄的夸张反应,苏哲却摆摆手,浑不在意,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中午吃了碗面”。
“哦,北原剑宗送的赔礼。”
他顿了顿,仿佛才想起正事,转头看向帝瑶,脸上又露出那副宠溺。
“瑶瑶,那个‘不好吃’的石头剑呢?”
帝瑶闻言,立刻献宝似的,将那柄被她拎了一路的古朴石剑递到苏哲面前。
那柄在北原剑宗老祖手中能让万道哀鸣的准帝道剑,此刻在帝瑶手里,却像一根烧火棍,毫无异象。
苏哲接过石剑,入手微沉。
神念一动,探入其中。
刹那间,一股浩瀚纯粹、锋锐无匹的剑道本源,在他感知中呈现。那是由无数纪元的剑道感悟,与北原道州的大地脉络交融,最终凝聚的无上剑意。
只是,在这片剑道海洋中,那丝本该作为核心的准帝意志,早已无踪。
不是被抹除,不是被磨灭。
而是……信念崩塌,自我湮灭了。
“呵,不错的剑胚。”苏哲眼底闪过一丝兴趣,随即又化为嫌弃,摇了摇头,“可惜,我不练剑。”
话音落下。
下一刻,他做出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以及通过水镜窥探的“十地”老怪物们,全都瞠目结舌,道心险些当场崩溃!
他拎着那柄足以让天下剑修疯狂的准帝道剑,走到刚建好的简陋山门旁。
然后,随手往旁边一块青石上一插!
噗嗤!
一声轻响。
那柄足以斩断星河的准帝道剑,竟被他插进青石,深达半尺。
它就立在那里,剑身沾着泥土,在阳光下,真如一块镇宅的破石头。
苏哲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开口:
“就当个镇山石吧。”
“以后,谁看着顺眼,想悟,自己去悟。”
轰——!!!!
此言此行,通过道道水镜,传遍整个“十地”!
一瞬间,不知多少闭关数千年的剑道老怪,猛地从棺材里坐起!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准帝道剑!一柄蕴含准帝剑道本源的无上道剑!他……他就这么……插在了门口?!”
“疯子!这个蛛天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无数剑修捶胸顿足,一口老血喷出三尺远,大骂苏哲不当人子。
然而,极致的愤怒与心痛后,一股更炙热、更疯狂的渴望,不受控制地从他们心底疯狂滋生!
那可是准帝道剑!
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插在一个谁都能看的山门口!
去!
必须去幽魂宗!
哪怕只看一眼,感受一下那无上剑道本源,也足以受用终生!
一时间,幽魂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魔道宗门,在无数剑修心中,瞬间拔高到超越北原剑宗的无上圣地!
而作为始作俑者,苏哲早已对外界的反应失去兴趣。
他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资源,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就这么点东西?”
他伸了个懒腰,那慵懒的动作,落在幽若和魏庄眼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压迫感。
他转头,看向早已被震得麻木的幽若,语气理所当然:
“看来,光靠别人送礼不行。”
“以后得多找机会,出去‘春游’几次。”
“不然,这点家底,连宗门弟子都不够分的。”
“……”
幽若听到这话,绝美的俏脸嘴角狠狠一抽。
就……这么点东西?
她看着那座足以武装十个一流宗门、让不朽道统都眼红的宝山,再看看自家老祖那真心嫌少的表情,对这位老祖的“胃口”和“价值观”,终于有了全新的、颠覆性的认知!
在这位老祖眼中,恐怕只有整个“十地”的资源加起来,才勉强算“有点东西”?
不过……
“春游”吗?
幽若脑海中闪过老祖在北原剑宗霸道绝伦的身影,再看看眼前的宝山,以及那柄随意插在门口却引得天下疯狂的准帝道剑……
一个无比大胆的计划,如黑夜中的闪电,在她心中轰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