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剑心初鸣与不速之客
星穹列车组的客舍内，气氛却不如窗外庆典那般轻松。
“那些龙师，看丹恒老师的眼神怪怪的。”三月七一边摆弄着刚买的簪子，一边小声对穹说，“还有白露，感觉她虽然自由了，但压力更大了。”
穹点了点头，咬了一口鸣藕糕，含糊不清地说：“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话音未落，客舍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与惊恐的呼喊，夹杂着某种非人的、植物疯狂滋长与摩擦的嘶哑声响。
“有情况！”丹恒第一个反应过来，击云枪瞬间出现在手中，身影已闪至窗边。只见街道上，几名原本普通的仙舟民众，身体正以不自然的速度扭曲、膨胀，皮肤下钻出狰狞的枝桠与藤蔓，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绿色光芒，正疯狂地攻击四周！
“是丰饶孽物！”瓦尔特·杨手杖顿地，神色凝重，“竟然在典仪期间，于如此核心区域作乱！”
无需多言，列车组众人立刻冲了出去。穹挥舞着球棒，三月七的冰箭瞬息而至，丹恒的枪影如龙，瓦尔特则用理之权能构筑屏障，保护无辜民众。
这些堕入魔阴身的怪物并不算太强，很快便被压制、净化。但在清理现场时，丹恒在一名刚刚被净化的孽物残骸旁，发现了一枚掉落在地、雕刻着奇异草药纹路的木符，上面残留着微弱但清晰的丰饶力量。
“药王秘传……”丹恒拾起木符，语气低沉，“他们果然在暗中活动，甚至已经开始催化魔阴身。”
这意味着，罗浮的平静之下，潜藏着比想象中更深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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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罗浮空港，一艘标志着朱明仙舟徽记的华丽星槎缓缓停靠。
凌曜、云璃、怀炎、岸波白野以及停云一行人走下舷梯。早已等候在此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温和儒雅的狐人男子，正是曜青仙舟将军飞霄的策士——椒丘。
“怀炎将军，凌曜总监，云璃小姐，以及各位，欢迎莅临罗浮。”椒丘上前一步，优雅行礼，“飞霄将军已先行一步，去处理一些‘琐事’。她特意留话，若凌曜总监与云璃小姐有暇，不妨先去城西三号仓储区‘热热身’，那里有些不开眼的步离人杂鱼和丰饶孽物需要清理，免得扰了典仪清净。”
凌曜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飞霄将军倒是好兴致，把这当开场节目了。也好，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他看向云璃，“有兴趣吗？”
云璃手握背后的「支离」剑柄，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正好检验一下罗浮的‘杂质’成色。”
怀炎将军抚须笑道：“你们年轻人去吧。老夫正好与景元小子有些事情要谈。停云，你也随我来，与驭空完成交接，顺便处理一下你家旧产的事宜。”
停云微微躬身，笑容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是，将军。属下定会处理妥当。”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怀炎与停云随椒丘前往神策府；岸波白野对凌曜微微颔首，身影便如雾气般消散，先行前往与飞霄汇合，交换情报；而凌曜则带着云璃，不紧不慢地朝着城西仓储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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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仓储区，昔日罗浮工造司的废弃仓库地带，如今已成为混乱的温床。
数支步离人狩猎小队与浑身缠绕着荆棘藤蔓的丰饶孽物在此汇聚，试图以此为据点，制造更大规模的混乱，接应他们救出呼雷战首的计划。
然而，他们今日的运气，显然差到了极点。
首先到来的，是一道白色的流星。
曜青仙舟将军飞霄，手持她那标志性的巨大弓刃「朔风」，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步离人狼奔豕突，丰饶孽物如杂草般被割倒。她的攻击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每一箭都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威，却又精准地控制在仓库区内，避免波及外部。
“不够劲！不够劲啊！”飞霄一边挥砍，一边不满地嘟囔，“呼雷那老小子，就派这些货色来？”
紧接着，一道如同静谧月光般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正是岸波白野。
“飞霄将军。”白野的声音平静无波。
“哦？凌曜小哥的护卫？”飞霄一箭将远处一个试图发射信号的步离人射手连人带弩炸成碎片，回头笑道，“来得正好，说说，凌曜小哥和景元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岸波白野迅速而清晰地将凌曜掌握的关于药王秘传与步离人勾结、目标可能指向幽囚狱的情报，以及景元那边的部署告知了飞霄。
飞霄眯起眼：“果然是想劫狱！胆子不小！貊泽！”她高喊一声。
一个身形灵动、带着几分野性的少年如同影子般出现在她身后：“将军！”
“你去，给我彻底查清楚，这些臭老鼠是怎么钻进来的！罗浮的安检什么时候这么松了？重点查内部有没有人给他们行方便！”飞霄下令道。
“是！”貊泽领命，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弃仓库的阴影中。
“走，我们去和凌曜小哥汇合，看看他那边‘热身’得怎么样了！”飞霄扛起弓刃，大步流星地朝着凌曜前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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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曜与云璃也遭遇了敌人。
不过，他们的“热身”过程，更像是一场散步。凌曜甚至没有出手，只是偶尔指点一下：
“左边三个步离人，下盘不稳，攻其双腿。”
“那个丰饶孽物，核心在胸口那朵妖花，别被藤蔓迷惑。”
云璃手持巨大的「支离」，剑招却不见丝毫笨拙。她将刚从镜流处领悟的“举重若轻”之理初步融入剑法，时而剑势如流水般灵动，绕过防御直击要害；时而如火山喷发，烈焰剑罡将面前的敌人连同其护甲一并撕裂。刚与柔在她剑下得到了完美的统一，效率极高。
就在他们清理完一小股敌人，踏入一个相对开阔的堆场时，听到了前方激烈的剑刃交击之声。
只见年轻的云骑骁卫彦卿，正被五名明显是精锐的步离人勇士围攻。这些步离人配合默契，力量强悍，手中骨刃挥舞间带着腥风。彦卿剑光纵横，飞剑如臂使指，已然击倒了数名敌人，但面对这五人的合击，一时间竟被缠住，无法迅速取胜。他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剑招不免多了几分浮躁，追求速杀而忽略了与剑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的剑光如同天外飞仙，切入战团！
是云璃！
她没有攻击步离人，而是巨剑的剑尖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轻轻点在了彦卿一柄正从侧翼突袭的飞剑剑锷之上。
“嗡——！”
那柄飞剑发出一声哀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其上附着的彦卿的心神联系瞬间被切断，光芒黯淡，直直地坠落下去。云璃伸手一抄，便将那柄精致的长剑握在了手中。
彦卿猛地一愣，攻势顿止，难以置信地看向云璃，脸上瞬间涨红：“你！”
“剑意浮夸，心气不平。”云璃手持彦卿的飞剑，语气平淡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剑，在哭泣。你只把它当作工具，却未曾倾听它的‘心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彦卿耳边炸响。他回想起镜流师祖的教导，也是让他沉心静气，感受剑理。自己却因为急于证明，再次犯了老毛病。
羞惭、不甘，以及被当面指出缺陷的恼怒，瞬间转化为更炽烈的战意。他死死盯着云璃，尤其是她手中那柄属于自己的飞剑：“还给我！还有，与我堂堂正正一战！我要让你知道，在得到师祖指点后，我的进步！”
凌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调侃：“哦？年轻人有斗志是好事。云璃，你就陪他过过招，看看这位罗浮剑首高徒，得了镜流几分真传？”
云璃看了凌曜一眼，明白他的用意。她将夺来的飞剑随手插在一旁的地上，对彦卿淡淡道：“赢我，剑还你。”
彦卿低喝一声，身后剑匣全开，剩余五柄飞剑化作五道颜色各异的流光，结成更凌厉的剑阵，配合着他手中的主剑，全力向云璃攻去！这一次，他收敛了部分浮躁，试图将镜流所授的“霜痕”之意融入剑中，剑光带上了丝丝寒意。
云璃依旧是以「支离」相抗。她的剑势看似不如彦卿华丽，却每每能后发先至，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破开剑阵。她不再留手，刚刚领悟的「勘破·流转」与「勘破·炎风」交替使用，时而如鬼魅般穿梭，时而如火山般爆发，将彦卿的攻势一一化解，并不断施加压力。
彦卿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即便运用了师祖传授的技巧，在云璃那浑然天成、刚柔并济的剑法面前，依旧显得稚嫩。对方的剑，仿佛真的有“生命”，与她的意志完全一体。
“你的剑，太快，太急。”云璃在交锋中，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慢下来，感受你的剑，感受你的对手，感受这片天地。”
就在这时，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哈哈！打得漂亮！云璃小丫头，你这剑法，有点意思！”
只见飞霄扛着弓刃，和岸波白野一起大步走来。她看着场中的战斗，眼中满是欣赏。
飞霄的到来，让彦卿心神微微一乱。云璃抓住这瞬间的破绽，「支离」巨剑以一个巧妙的角度荡开彦卿的主剑，剑身一拍，印在了他的胸口。
彦卿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脸上满是挫败与不甘。
“输了就要认。”飞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天赋不错，就是心太躁。多跟你这位云璃师姐学学，什么叫‘剑心通明’。”她故意把“师姐”二字咬得很重。
彦卿咬着嘴唇，看了一眼被云璃插在地上的飞剑，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云璃和一脸看戏的凌曜，最终深吸一口气，对着云璃抱拳：“多谢……师姐指点。彦卿受教。此剑，暂存师姐处，待我剑道精进，再来取回！”
说完，他收起其他飞剑，再次对飞霄和凌曜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一股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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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府内。
景元听完了瓦尔特·杨代表列车组汇报的关于丰饶孽物袭击和发现药王秘传信物的情况，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慵懒的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多谢诸位告知，此事我已知晓。”景元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宵小，是打算趁典仪之机兴风作浪。不过请放心，罗浮并非毫无准备。符玄。”
一旁的符玄上前一步，手托玉兆，冷然道：“太卜司已监测到多处异常能量波动，云骑军各部已按预案行动。些许魑魅魍魉，翻不起大浪。”
景元笑道：“既然如此，诸位不如暂且放下担忧，好好体验一下我罗浮的盛典。典仪期间，金人巷、星槎海等地皆有特色活动与美食，不妨一游。”
列车组见景元如此成竹在胸，也便放下心来。道别景元后，一行人决定去金人巷逛逛，给留守列车的姬子和帕姆带些纪念品。
金人巷人声鼎沸，各种小吃香气扑鼻，商品琳琅满目。穹正对着一种会发光的糖果纠结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哦？是你们啊！”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随意、露出结实肌肉的红发少年正笑着打招呼，正是来自贝洛伯格的拳手，卢卡。
“卢卡！”三月七惊喜道，“你也来参加演武典仪？”
“是啊！”卢卡揉了揉鼻子，笑道，“听说仙舟高手如云，特地来见识一下，顺便打个过瘾！你们也是来看比赛的吧？一起逛逛？”
故友重逢，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熙攘的人群边缘，一个穿着精致洋装、表情却带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漠然与好奇的娇小人偶——小黑塔，正独自站在一个卖机巧鸟的摊位前，伸出小手，似乎想戳戳那只机械鸟的翅膀，嘴里还嘀咕着：
“落后的能源核心，粗糙的传动结构……嗯，不过外形模仿生物的动态倒是有点意思，记录一下。”
她似乎对热闹的庆典本身毫无兴趣，更像是一个闯入陌生实验室的科学家，冷静地观察、分析着一切。记录完机巧鸟的数据后，她抬头，目光扫过远处鳞渊境的方向，电子眼中闪过一丝数据流。
“接下来，去那个据说令使级存在陨落的地方看看好了。希望能找到点……有趣的数据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