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姜府。
西厢房紧锁的大门被踹得噼里啪啦响，上方的灰尘震得簌簌往下落。
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叹了口气，唉，二小姐已经折腾好几日了。
也不知道这门还能撑几天。
“二小姐呀，你就别踹门了。上次张婆子放你出来，直接被你砸晕，让你跑了。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发卖了。二小姐，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人吧。这把年纪被发卖，直接就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门内的姜云月顿了顿，顺着门缝瘫坐在地上，哀哀道：“李妈妈，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李妈妈抹了把老泪：“二小姐啊，老婆子我也是看着你心疼啊。可能怎么办呢？这婚事是陛下赐婚，大小姐失踪这么久，怕是……唉，可又没听说皇上下旨取消婚约。那眼看着黄道吉日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咱们姜家总得出个人，把这事糊弄过去才行啊。”
反正她就是听老爷们和老夫人这样商量的。
说要是姜家到了婚期，送不出新娘，那就是欺君之罪，得满门抄斩。
她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倒是没什么怕的，死就死了。
但她舍不得她的儿子和乖孙啊。
她们一家子都在姜家当差，这要真是姜家……他们一家子可真是太冤了。
所以，就算心有不忍，她也不能心软把二小姐放出来。
“二小姐，你也别太伤心。老奴见过那位萧世子，长得可真是，啧啧啧，好看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其实能嫁给萧世子也算是一桩好姻缘。萧家门楣高，我们这样还算是高攀了，不是？”
另一个老婆子在一旁帮腔，说起萧言的时候，眼睛还有点放光。
她就想不通了，这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况且世子爷一表人才，腿也不瘸了，这样的好夫婿上哪儿找去啊。
也不知道二小姐怎么就这么固执，死都不肯松口，还要一个劲往外跑。
“这么好？那你去嫁啊，我让给你。”
姜云月冷声道。
刚才说话的秦婆子突然老脸一红：“哎哟，我的二小姐，我的小祖宗啊。瞧你这话说的，你不脸红，老婆子都觉得害臊。”
这哪儿是她不想替二小姐嫁一次？
关键是人家萧世子得肯啊。
李妈妈瞪了心猿意马的秦婆子一眼，转头对着门内柔声说：“二小姐，秦婆子这话听着是糙了点，可还是有几分在理的。错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大老爷现在的名声……怕是您也不好找个更好的亲事。不如就应了吧。也省得终日被关着，白白受苦。女子这一生总得嫁人，嫁谁不是嫁呢？”
“我不能答应！萧世子心里只有大姐，这婚事也是他为了大姐求下来的。之所以婚事还没取消，不就明摆着他是在等大姐回来？我们姜家这又是在急什么？真是是怕延误婚事招来圣怒？我看未必！其实就是姜家想借着这门婚事，往上攀爬吧！恶心！只知道用女儿们来撑门楣！想要荣华富贵，有本事，男人们自己个挣去啊！”
“啪”一声，一个瓷碗砸到门上，把门外的两个婆子吓得退了好几步。
“反正我心里早把萧世子看作我嫡亲姐夫，嫡亲兄长！我不可能嫁给他！”
李妈妈上前一步：“说到这个，其实咱们老百姓家里多的是姐姐没了，妹妹嫁给姐夫的。妹妹有姐姐的情谊在前铺路，还能更得姐夫怜爱——”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一阵脱衣服细细簌簌的声音。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不对啊，屋子里的被子床单都被拿走了。
怕烈性子的姜云月吊死自己。
这会子二小姐突然安静了，开始脱衣服做什么……
不会是……
“哎呀，二小姐啊，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二小姐她莫不是脱了衣服要悬梁吧。
李妈妈掏出钥匙就要去开锁，钥匙刚触到锁眼，动作突然一滞。
“李妈妈，你快开门啊，愣着干什么。”
“你来。”
李妈妈把钥匙塞到催促她的秦婆子手里。
秦婆子手一抖，钥匙落到地上。
她可没这么傻，要是她开了门，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说得清。
她可不傻，被人当枪使。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捡起那把钥匙。
“大，大小姐！”
李妈妈一看来人，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这不正是失踪数月的大小姐，姜云清吗？
就这么悄无声息到了姜家后院？
怎么都没听到门房通传？
不对吧。
秦婆子下意识往来人身后看了眼，松了口气。
有影子。
这个时候正是正午，来的应该不是鬼。
姜云清完全没搭理两个婆子，径直把钥匙插进锁孔。
刚一打开，里面就扑出来一个少女。
“大姐！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姜云月衣衫不整，埋头扑到姜云清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她刚才的确是在脱衣服，准备直接用自己的衣裙悬梁自尽。
不过她也不是真想死，就是要吓吓姜家人。
这一身衣裙用的是江南织锦，柔软细腻，触感极好。
唯一的不足，就是不经造。
就算是她脱个精光，把全身衣裙都挂脖子上，那也撑不起她的重量。
死不了。
顶多摔个屁蹲。
但她没想到才把外裙脱了，门外就响起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是她的女英雄，好大姐回来了！
太好了！
她有救了！
姜云清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顶，笑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的跟小孩一样，害不害羞啊。”
姜云月吸溜了一下鼻涕：“我在姐姐面前，不就永远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害羞的。”
说完，她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姐姐，你这些时日都去哪儿了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姐夫就要成我夫君了。”
姜云月口无遮拦开起了玩笑。
“那我可不敢对小姨子不敬。”
这一句如惊雷般把姜云月吓得身子一颤。
她从姜云清怀里探头往她身后一看，脸瞬间红成煮熟的大龙虾。
要命！
她只顾着跟姐姐撒娇了，居然没看到萧世子也跟来了，现在正瞧着她笑。
“姐姐！我，我没脸见人了！”
姜云月跳脚。
“你不用管他。那你跟我去县主府住几日，帮着我筹备大婚，顺便呢，做大姐的也替你张罗下婚事。”
还没等姜云月开口，她补充了一句，“就这么决定了。快去收拾东西，这就跟我走。”
“好嘞！”
去看大姐的新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