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疾风之枪(赵信篇·二)
那次掩护葛小伦的经历,像一颗投入赵信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想象的要持久。他开始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快”,除了用来冲锋陷阵、单打独斗,还能用来保护队友,用来支撑起整个团队的阵线。这种感觉很新奇,甚至……有点不错。
但意识的转变与行为的习惯并非同步。在接下来的一次复杂地形突击训练中,赵信的老毛病又差点复发。队伍遭遇顽强抵抗,推进受阻,侧翼的刘闯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赵信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已经悄然摸到了敌方阵地的一个薄弱侧后,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就在眼前。
“干掉那个火力点,就能打开缺口!”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他几乎就要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手指已经按在了能量匕首的激发键上。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蔷薇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赵信!原地待命!琪琳正在测算弹道,需要你吸引正面注意力三秒!执行命令!”
赵信硬生生刹住了即将冲出的身形,憋得差点内伤。他理解蔷薇的战术,用他的高速移动作为诱饵,为琪琳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但这意味着他要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战果”,还要去当吸引火力的靶子,这和他喜欢的方式截然相反。
“妈的……”他低骂一声,但这一次,骂声里更多的是对自己冲动本能的抱怨,而非对命令的不满。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冲出去的欲望,按照蔷薇的指令,开始在正面区域进行高速、不规则的无规律移动,故意暴露身形又瞬间消失。
“嗖嗖嗖!”密集的能量光束立刻被他吸引过来,追着他的残影射击,险象环生。赵信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在黑甲的保护下,惊险地规避着攻击,心中默数着时间。
一、二……
第三秒刚到!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狙击枪响从极远处传来。对面那个最凶猛的火力点应声沉寂,操作员被“判定击毙”。
缺口打开了!
“突击!”蔷薇的命令简洁有力。
刘闯和葛小伦如同出闸猛虎,从正面猛地压上。而赵信,几乎在火力点哑火的瞬间,就如一道真正的闪电,从侧后方向切入敌阵,速度快到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清理”掉了残存的抵抗力量。
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
训练结束,赵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三秒的诱敌,精神高度紧张,比他自己冲上去干掉两个敌人还累。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膛——那不是独自成功的得意,而是一种作为关键齿轮,推动整个精密机器完美运转的参与感和成就感。
蔷薇走到他面前,这次没有批评,只是淡淡地说:“做得很好,赵信。你的速度,用对了地方,价值远超你单打独斗。”
连平时不太夸人的琪琳,也从狙击点回来时,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赵信挠了挠头,嘿嘿傻笑起来。他好像有点明白冷枫之前说的话了。他的“快”,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团队的一件武器。用在什么时候,用在什么地方,需要听那个拿着“战术蓝图”的人——也就是蔷薇——的指挥。
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和学习。观察冷枫如何在格斗中引导刘闯,观察程耀文如何用大地之力支援全局,观察葛小伦如何从笨拙到逐渐沉稳地举起盾牌。他发现自己以前太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一次休息时,他甚至主动凑到冷枫旁边,没头没脑地问:“冷枫哥,你说我这速度,除了侦察和突击,还能干啥?总不能老是当诱饵吧?”
冷枫看了他一眼,对于赵信能主动思考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说:“你的优势是机动性。可以想想如何利用速度进行战术欺骗,比如快速出现在多个地点,制造我方人数众多的假象;或者,在队友需要紧急支援时,你能成为最快到达的那支援军。速度,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关键在于如何将它融入到整体的战术意图里。”
赵信听得眼睛发亮。“战术欺骗?紧急支援?这个听起来有点意思!”他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利用速度进行骚操作的画面,不过这一次,这些画面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和队友们紧密配合的联合作战。
赵信的转变是渐进的,他依然会是那个活跃气氛、有时嘴欠的赵信,但在训练和战术执行中,那股不受控制的“疾风”正在慢慢找到它的“航道”。他开始尝到团队协作的甜头,开始理解个人力量在集体中的放大效应。对于“德星之枪”而言,一场关于速度与纪律、个人与团队的深刻修行,正在深入进行。他那颗习惯于无拘无束奔跑的心,正在学习如何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进行更有节奏、更有价值的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