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蓝光如鬼火般在洞穴深处亮起时，林默涵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撤退！立即撤退！他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伸手去抓顾晓婷的手臂。
顾晓婷却纹丝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洞穴深处：等等...那是什么？
探测器上的读数已经爆表，警报声在耳机里刺耳地响着。林默涵看到蓝光迅速扩大，照亮了整个洞穴通道。在那诡异的光线下，他们终于看清了——洞穴的墙壁根本不是天然岩石，而是某种金属合金，表面布满与入口处相似的几何纹路。
这不可能...林默涵喃喃道，这种材料...这种结构...
蓝光突然闪烁起来，以一种奇特的节奏明灭着。与此同时，林默涵感到人工水肺的氧气交换膜开始异常震动，频率与蓝光闪烁完全同步。
我的设备出问题了！顾晓婷的声音带着惊慌，氧气供应不稳定！
林默涵立即检查自己的系统，发现同样的问题。更糟的是，推进器也开始失灵。他当机立断：切断自动供氧，转手动模式！我们得游出去！
两人迅速调整设备，开始奋力向洞口游去。身后的蓝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前方的通道上。林默涵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心脏停跳了一拍——蓝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轮廓。
别回头！快游！他拽着顾晓婷加速。
就在距离洞口还有十几米时，顾晓婷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林默涵转头看去，只见她的右腿被一团半透明的胶状物质缠住了，那东西正从洞穴顶部垂下来，在蓝光中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别碰它！林默涵阻止顾晓婷用手去撕扯，那可能是生物！
他迅速从腰间取下取样刀，小心地割向那团物质。刀刃接触的瞬间，整团胶状物突然收缩，发出一种高频振动，几乎要震碎他们的耳膜。更可怕的是，洞穴各处开始垂下更多类似的物质，像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该死！林默涵拼命割开缠住顾晓婷的物质，感到自己的手也开始发麻，这东西会释放电流！
顾晓婷脸色苍白，但咬牙没有尖叫。当最后一缕胶状物被割断时，她猛地向前一冲：
两人拼命游向洞口，身后的蓝光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白色。就在他们冲出洞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水流从背后涌来，将他们像树叶一样卷了出去。林默涵最后回头看到的，是洞穴入口处正在闭合的金属结构——那洞穴正在自行关闭！
启动紧急浮升！他大喊，同时按下自己装备上的按钮。
两人的人工水肺喷射出高压气泡，推动他们急速向海面升去。150米...100米...50米...减压警报在耳边疯狂响起，但林默涵知道停下就是死亡。他紧抓着顾晓婷的手，看到她脸色越来越差，右腿被胶状物接触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奇怪的红色纹路。
坚持住！快到了！他鼓励道，尽管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当两人终于冲破海面时，林默涵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艰难地拖着半昏迷的顾晓婷向不远处的深海探索者号游去，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救援。
甲板上立刻骚动起来。苏羽和几名船员放下救生艇，迅速将他们拉上船。顾小兰看到姐姐的状态，顿时哭了出来。
准备医疗舱！她接触了未知生物物质！林默涵喘息着命令，同时自己也跪倒在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林博士！苏羽扶住他，你也受伤了？
林默涵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他最后看到的是顾小兰惊恐的脸和迅速围过来的船员，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林默涵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船上医疗舱熟悉的天花板。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没有瘫痪的感觉。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右侧传来。林默涵转头，看到柳青妍坐在床边，穿着便装而非制服，手里拿着那个U盘把玩着。窗外已是黑夜，船似乎停泊在某处港湾。
顾...晓婷...他艰难地开口，喉咙火辣辣地疼。
稳定了。柳青妍简短地回答，那种生物毒素很特别，但不会致命。你的情况更糟，减压症加上轻微的心脏损伤。
林默涵试图坐起来，却被柳青妍按了回去：别急着找死。你们在水下遇到了什么？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洞穴、蓝光、胶状生物、自行关闭的入口...林默涵闭上眼睛：你早就知道，不是吗？所以才给我们24小时期限。你在等我们触发什么。
柳青妍的表情难以捉摸：我只知道海龙项目的真相被掩盖了。五年前那三名科学家不是死于事故，而是被某种东西带走了——就像差点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一样。
林默涵猛地睁开眼睛：你利用我们做诱饵？
我需要确认。柳青妍站起身，走到窗前，过去三年，南海有七艘渔船神秘失踪，坐标全都围绕着一个中心点——就是你们今天探索的那个洞穴位置。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因为我不确定能信任谁。柳青妍转身面对他，特别是你，林默涵。海龙项目的原始数据只有你接触过全部，而其中关键部分在官方记录中消失了。
林默涵感到一阵愤怒：你认为我隐瞒了什么？我差点死在那里！顾晓婷也—
我知道不是你。柳青妍打断他，在你昏迷时，我检查了你的设备记录。那些能量读数...那种材料...她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那不是人类科技，对吗？
医疗舱陷入沉默。林默涵最终点了点头：至少不是已知的任何人类文明。洞穴内部的金属合金具有室温超导特性，而那些纹路...我认为是一种信息编码方式。
柳青妍深吸一口气：那么事情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投影仪，打开后显示出一张南海地图，上面标记着十几个红点，这些是过去五年所有异常事件的发生位置。看它们形成的图案。
林默涵盯着地图，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红点不是随机分布的，它们构成一个完美的螺旋，而螺旋的中心正是今天他们探索的洞穴位置。
它在扩张。他低声说，就像...某种网络。
或者某种扫描方式。柳青妍补充道，每次事件后，我们都能检测到一种特殊信号向深海传播。而今天，你们触发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信号发射。
林默涵感到一阵寒意：你认为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柳青妍坦诚地说，但24小时前，我们在关岛监测站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内容是询问是否已经找到。
钥匙？
人工水肺，林默涵。柳青妍直视他的眼睛，有人相信你们发明的技术是激活那些海底结构的钥匙。
这个信息如同炸弹一般在林默涵脑海中爆开。他突然想起人工水肺在洞穴中的异常反应——氧气交换膜与蓝光同步震动，就像在进行某种对话...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却又想起人工水肺核心技术突破的那个夜晚。顾晓婷带来的那种特殊海绵细胞，样本来源她从未详细说明过...
门突然被推开，顾小兰冲了进来，看到林默涵醒了，脸上露出欣喜：林博士！太好了！我姐姐想见你，她刚恢复意识就一直在问你的情况。
柳青妍迅速收起了投影仪：我该走了。记住，24小时期限依然有效，但现在情况变了。她压低声音，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谈话，包括顾晓婷。船上可能有监听设备。
林默涵还没来得及回应，柳青妍已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向顾小兰点头示意后离开了医疗舱。
她跟你说了什么？顾小兰好奇地问，一边帮林默涵调整病床高度。
只是询问今天的意外。林默涵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急切地问，你姐姐怎么样？
医生说毒素已经控制住了，但她腿上留下了奇怪的印记。顾小兰咬着嘴唇，就像...某种符号。
林默涵立刻想起洞穴壁上的那些纹路：带我去见她。
尽管医生反对，林默涵还是坚持坐着轮椅来到了顾晓婷的病床前。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脸色苍白如纸，右腿裸露的皮肤上确实布满了发红的纹路，那些纹路组成了一个与洞穴壁上极为相似的几何图案。
看来...我们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顾晓婷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嘶哑。
林默涵握住她的手，惊讶地发现异常冰凉：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需要记录下你腿上的图案，那可能是重要信息。
已经拍下来了。苏羽从角落里站起来，林默涵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守在这里，我做了初步分析，这些纹路不是随机的，它们符合分形几何的某些高级模式。
林默涵点点头：和洞穴内壁的纹路一样。那是一种信息编码方式，也许是一种语言。
或者一种...控制信号。顾晓婷艰难地说，自从这些纹路出现后，我一直在做奇怪的梦...重复的画面...一个巨大的...结构体...
林默涵和苏羽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什么结构体？
像是...城市...又像是...机器...顾晓婷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它在呼唤什么...或者...什么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再次陷入昏迷。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医护人员迅速冲进来将林默涵等人请出了医疗舱。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林默涵在走廊里质问苏羽。
从她上岸就开始。苏羽推了推眼镜，手微微发抖，医生说她的脑电波显示异常活动，就像在做极度生动的梦。而更奇怪的是...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她腿上的纹路会随着梦境变化。
林默涵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些纹路是活的？
我不确定。但我做了光谱分析，发现其中含有一种未知的有机纳米结构。苏羽的声音越来越低，林博士，我认为那种胶状生物不是偶然接触顾博士的...它是故意的。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林默涵一时无法消化。就在这时，船身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接着是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顾小兰紧张地问。
林默涵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苏羽，带小兰去安全舱。我去舰桥看看情况。
但你的伤—
快去！
林默涵推着轮椅艰难地向舰桥移动。船上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广播里传来船长的声音：所有人员注意，水下检测到爆炸物信号，全员做好防冲击准备！
爆炸物？谁会在公海攻击一艘科研船？林默涵加快速度，却在拐角处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柳青妍。
你在这里干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又是一阵震动，这次更强烈。柳青妍抓住林默涵的轮椅稳住身体：不是爆炸，是声呐脉冲武器！有人在试图干扰我们的设备！
不知道，但两海里外有一艘不明身份的船只正在接近。柳青妍推着林默涵快速向舰桥移动，我已经呼叫了海军支援，但至少要40分钟才能到达。
当他们到达舰桥时，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雷达屏幕上显示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正在逼近，而水下传感器检测到多个小型物体正从不同方向接近研究船。
无人机！船长喊道，至少六架，携带某种载荷！
柳青妍立刻接管了指挥：启动电子对抗措施！准备高压水炮！
林默涵盯着监视屏幕，看到远处海面上几个黑点正贴着波浪快速接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羽发来的紧急消息：
林博士，快来实验室！顾博士醒了，她说了一些你必须亲自听的事！关于人工水肺和！
林默涵看了看混乱的舰桥，又看了看手机。柳青妍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顾晓婷醒了，她可能知道些什么。林默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柳青妍，关于为什么我们被攻击。
柳青妍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去吧。但小心，如果真如我所料，船上可能不止一个。
林默涵点点头，迅速离开了舰桥。当他艰难地穿过摇晃的走廊时，船体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一声巨响和金属撕裂的可怕声音——攻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