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之上,吴邪咬牙坚持着。掌心传来的吸力虽然减弱,但持续的失血依然让他头晕目眩,四肢冰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坚韧的暖流正从与张起灵连接的无形通道中反馈回来,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他的意识不灭。
他内心疯狂地祈祷着:一定要坚持住……封印必须完成……不然上面的小哥就危险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维系于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呻吟,从他们来时的青铜阶梯方向传来!
“有人!”解雨臣第一个警觉,立刻转身,金属长棍横在胸前,将虚弱的吴邪和石台护在身后。黑瞎子和王胖子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六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跄着冲下了最后几级阶梯,踏上了树根平台。正是那个面具人和他的手下!
但与之前的神秘冷酷不同,此刻他们可谓凄惨无比。原本的人数显然折损了大半,只剩下六人,而且个个带伤。面具人那身漆黑的夜行衣有多处撕裂,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迹,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似乎受了重伤。他身后的五名手下更是惨不忍睹,有人脸上带着深可见骨的爪痕,有人一瘸一拐,靠同伴搀扶才能站立,武器也丢三落四,显然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们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难以掩饰的疲惫。然而,当他们看清平台上的景象——那覆盖整个空间的巨大猩红法阵、站在法阵中央石台上脸色苍白如纸、手掌与石台相连的吴邪,以及护在吴邪身前、严阵以待的解雨臣三人时,面具后那双空洞的眼孔中,瞬间爆发出惊愕、贪婪、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封印……血饲封印……竟然被你们启动了?!”面具人变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尖锐刺耳,他死死盯着吴邪,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王胖子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大了。吴邪现在就是个人形固定靶,根本不能动。硬拼?对方虽然狼狈,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都是亡命之徒,自己这边还有个不能移动的累赘,胜算极小。
电光火石间,胖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拖!必须拖时间!等到天真那边的封印完成,或者小哥在上面搞定,才有转机!
他立刻换上一副混不吝的表情,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拄,扯着嗓子就先声夺人:“哎呦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藏头露尾、专捡便宜的面具孙子吗?怎么着?上面混不下去了,被粽子撵得像孙子一样逃到这儿来了?瞧您这造型,挺别致啊,赶明儿丐帮开大会,您这身行头能当个八袋长老!”
面具人正沉浸在发现封印启动的狂喜中,被胖子这一通夹枪带棒的损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猛地转过头,面具后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盯向胖子:“死胖子!你找死!”
黑瞎子何等机灵,立刻明白了胖子的意图,默契地接上话茬,他扶了扶墨镜,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调侃:“找不找死的另说。我说这位……嗯,‘长老’?您这拖家带口、伤痕累累的,是刚从哪个修罗场爬出来?看样子伤得不轻啊,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歇,包扎一下?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要紧,别一会儿动起手来,再闪了老腰。”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句句往对方伤口上撒盐,点明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面具人身后一个脸上带爪痕的手下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就要冲上来:“放肆!我杀了你们!”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胖子连忙摆手,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哥们儿,看你脸上那疤,新得的吧?啧啧,真对称,跟猫挠的似的。你说你,跟着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大,好处捞不着,净挨揍了,图啥呢?不如弃暗投明,跟着胖爷我混,保证你吃香喝辣……当然,得先把你那脸整整容,不然影响食欲。”
“你!”那手下气得差点吐血。
面具人猛地一抬手,制止了手下。他虽然愤怒,但并非蠢货。胖子黑瞎子这一唱一和,明显是在插科打诨,拖延时间。他的目光再次锐利地投向石台上的吴邪,以及那稳定运行但显然需要持续能量供给的法阵光芒。
“哼!”面具人发出一声冷笑,变调的声音带着看穿一切的嘲弄,“好一副牙尖嘴利!想拖延时间?等这血饲完成,还是等上面那个哑巴张搞定棺椁?”
他一句话就点破了胖子和黑瞎子的意图,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解雨臣心中一沉,知道简单的嘴炮已经没用。他上前一步,目光冷冽地直视面具人:“是又如何?这封印已成,你们现在动手,就不怕惊扰法阵,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吗?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这是威胁,也是实情。在这种古老的封印仪式中进行干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面具人似乎也被这话触动了一下,眼神闪烁,显然对这座古墓的诡异深有体会。但他很快又坚定了下来,贪婪压过了谨慎:“后果?只要能拿到‘本源’,再大的风险也值得!这血饲封印不过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控制权,终究要落在‘钥匙’手中!”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吴邪,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意味。
“钥匙?什么钥匙?”吴邪在石台上虚弱地问道,他感觉意识又开始模糊,必须强打精神获取信息。
面具人似乎胜券在握,也不介意多说两句:“哼,告诉你们也无妨。这青铜树,这棺椁,都需要特殊的‘血脉’或‘信物’才能真正掌控。你们误打误撞启动了血饲,不过是暂时稳定了局面。但最终,能开启或关闭这一切的‘钥匙’……”他的目光扫过吴邪,又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上方,“很快就是我的了!”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难道他还有后手?或者,他指的“钥匙”就是吴邪本人?还是……张起灵?
王胖子眼看恐吓和插科打诨都效果不佳,心一横,开始胡搅蛮缠:“哎呦喂,还钥匙锁头的,你说得跟真的一样!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逼?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拿啊?看你伤成这熊样,爬不爬得动还两说呢!别到时候钥匙没拿到,自己先嗝屁着凉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黑瞎子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吹牛谁不会啊?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下凡呢!关键是得拿出真东西来。您这光靠一张嘴……哦不对,您连脸都不敢露,就靠个面具嘴,怕是没啥说服力啊。”
面具人被这两人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强行压下怒火,知道不能再被带偏节奏。他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手中多了一个造型古怪的、类似罗盘又像青铜铃的器物,对准了石台上的吴邪。
“牙尖嘴利救不了你们!等我打断这血饲,抽取了他的血脉之力,‘钥匙’自然归位!”
眼看言语拖延即将失效,真正的冲突一触即发!解雨臣、黑瞎子、王胖子三人紧紧靠拢,将石台护在中心,准备拼死一战。
而石台上的吴邪,感受着掌心依旧存在的连接和体内不断流逝的生机,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难道……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