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恶狗扑屎”式姿势，狠狠砸进了葬仙门那扭曲的灰白光幕之中。想象中的空间穿梭感没有出现，反而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沾满了陈年油污和过期番茄酱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眼前是无数条拉长的、色彩斑斓（主要是灰、黑、墨绿和诡异的暗红）的光带在疯狂闪烁，耳边是空间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嘎吱——”声，还混杂着自己胸口绷带被撕扯、骨头在哀鸣的“咯嘣”脆响，以及腰间那个破锣勋章【嘲讽喇叭】在剧烈颠簸中发出的、不成调的“哐当哐当”噪音。
“呕——！” 林野喉咙一甜，一口混杂着血腥味和胃酸的液体差点喷出来，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呛得眼泪鼻涕横流。“系统！你他妈…传送方式能不能…文明点！” 他在意识里咆哮，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以及那行仿佛在无声嘲笑的【重伤未愈，修身养性！】任务提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那恐怖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林野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垃圾，重重摔在坚硬、冰冷、散发着浓烈硫磺和铁锈混合气味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胸口那“调色盘”绷带瞬间洇开一大片新鲜刺目的红色，疼得他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咳咳咳…咳咳…嘶——！” 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喉咙和胸口，火烧火燎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额头的紫黑色寿桃包在撞击下“嗡”地一声，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然后顽强地继续亮着，只不过频率更快，似乎在抗议这粗暴的着陆。
他挣扎着，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在一块冰冷、棱角分明的巨大岩石上，大口喘息。粘稠、污浊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让他又是一阵猛咳。
当视野终于从一片金星中恢复清晰，林野抬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呆滞，连咳嗽都忘了。
“这…这就是…葬仙谷核心？” 他干裂、沾满污泥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嘶哑的气音。
眼前的世界，与他想象中的仙家遗迹、魔窟洞府截然不同。这更像是一个被神灵遗弃、被灾难反复蹂躏、又被时间彻底遗忘的…末日坟场。
天空并非蔚蓝或深邃的星空，而是一片凝固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地压下来，仿佛触手可及。但这云层并非静止，其内部仿佛有暗红色的岩浆在缓慢流淌、翻滚，时不时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隙，从中喷吐出扭曲的、灰白色的流火，无声无息地划破天际，然后坠向远方龟裂的大地，炸开一片更加浓郁的灰烬尘埃。没有日月星辰，只有这压抑、流淌着毁灭之火的穹顶，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昏沉光线。
大地目之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支离破碎的荒原。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如同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将大地切割得七零八落。裂谷边缘犬牙交错，下方翻滚涌动着粘稠如墨汁、散发着刺鼻硫磺恶臭的黑气，偶尔有猩红的火光一闪而逝，伴随着沉闷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地表覆盖着厚厚的、灰黑色的尘埃，踩上去绵软而粘滞，如同骨灰。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尘埃之下，不时有更加浓郁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噗嗤噗嗤”地冒出来，带着灼热的气息，在空中扭曲盘旋一阵，又缓缓沉入地下。这些黑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滋滋”腐蚀声。
在这片绝望的大地上，散落着无数巨大而残破的建筑碎片。有断裂的、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玄奥符文的巨大石柱，斜插在龟裂的地面或深谷边缘，像巨神的断指；有坍塌了半边、墙体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宫殿基座，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兽骨架；还有更多完全无法辨认原貌的碎石瓦砾，堆积如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一些巨大的金属构件半埋在尘埃中，锈迹斑斑，扭曲变形，散发着冰冷的死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处可见散落的白骨，有的巨大如小山，显然是某种恐怖凶兽的遗骸，有的则相对细小，属于人类修士，大多残缺不全，或被尘埃半掩，或直接暴露在腐蚀性的空气中，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最让林野头皮发麻的是这里的空间感。视野是扭曲的。远处的巨大石柱或残破建筑，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当你凝神望去，又感觉它们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空气如同水面般，偶尔会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不自然的涟漪，伴随着极其微弱的“噼啪”声，仿佛空间本身就不稳定，随时可能碎裂。光线在这里也失去了方向感，明明头顶是流淌暗火的灰云，但某些区域的阴影却浓重得如同实质，而另一些地方又莫名地亮堂一点，光影交错，形成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人头晕目眩。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的死寂笼罩着一切。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咚咚”声，以及远处裂谷深处偶尔传来的、沉闷得如同大地肠胃蠕动的低吼。这种绝对的安静，反而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头发毛，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坟墓之中，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引来未知的恐怖。
“嘶…” 林野倒吸一口凉气，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背后斜挎着的“逆鳞”重剑的剑柄。入手冰凉沉重，那粗糙的、用破布条缠裹的触感，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他挣扎着，试图完全站起来。脚下是厚厚的、绵软的灰烬，如同踩在腐烂的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片灰黑色的尘埃，粘附在他本就污秽不堪的绷带和衣物上。胸口伤处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额头的寿桃包“嗡嗡”作响，频率似乎与周围空间中那微弱的不稳定波动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林野低声咒骂，声音嘶哑难听。他环顾四周，除了荒凉、死寂和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暂时没看到叶辰、冷锋或者其他人的踪影。看来那葬仙门的传送是随机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林野苦笑。他现在这状态，碰上任何一个仇家，都是送菜的命。
就在这时，他丹田气海深处，那沉寂了许久的混沌道基气旋，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
嗡…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感传来。紧接着，这气旋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加速旋转起来！
林野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环境中那无处不在的、混乱而驳杂的能量——灼热的硫磺气息、冰冷的死寂煞气、腐朽的尘埃、空间波动的涟漪…甚至天空流淌的暗火投射下来的微弱光能——都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又连绵不绝地，朝着他体内汇聚而来！
这些能量狂暴、混乱、充满侵蚀性，远非外界温和的天地灵气可比。它们涌入体内，立刻引发了剧烈的冲突。胸口伤处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狠狠扎刺，喉咙更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痛瞬间升级！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差点再次摔倒。
“呃啊…痛痛痛！” 林野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头的污泥。他下意识地运转起《混沌衍天诀》的基础法门，试图引导这些涌入的混乱能量。功法一运转，那混沌气旋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脱缰野马的混乱能量，在接触到混沌气旋边缘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捋顺、调和！虽然过程依旧伴随着剧烈的撕扯感和灼痛，但至少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被气旋强行吞噬、同化，转化为一丝丝…极其微弱、驳杂不堪，却带着一种原始、厚重、包容万象气息的——混沌灵力！
这丝混沌灵力虽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诞生于林野几乎枯竭的丹田。它流淌过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那被狂暴能量冲击带来的剧痛，竟然…诡异地减轻了一丝丝！虽然杯水车薪，但在这绝境之地，这一丝丝的缓解，都如同甘霖！
“这…混沌道基…能吸收这里的混乱能量？” 林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转化效率太低了！涌入的混乱能量太多太猛，混沌气旋的转化速度跟不上，大部分能量依旧在肆虐他的身体，尤其是胸口的旧伤和脆弱的喉咙。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水壶，一边被强行灌入滚烫的岩浆，一边又有个小孔在极其缓慢地漏水降温。痛苦并未消失，只是从纯粹的毁灭，变成了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更加磨人的煎熬。
“不行…得找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再这样下去…没被人砍死…先被这鬼地方…灌死了…” 林野咬着牙，强忍着体内冰火两重天般的折磨，拄着沉重的逆鳞重剑，一步一挪，艰难地朝着不远处一座相对完整、由巨大黑石垒成的残破矮墙走去。那矮墙后面，似乎是个避风的角落。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脚下的灰烬深及脚踝，粘稠得如同沼泽。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和腐臭气味无孔不入，刺激着他本就受损的呼吸道。周围死寂的环境，加上光影的扭曲，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噗嗤…” 脚边不远，一团浓稠的黑气猛地从灰烬下冒出，带着灼热的气息擦着他的小腿掠过。林野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呼…呼…” 他靠在冰冷的黑石矮墙上，大口喘息，感觉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鸣。混沌气旋依旧在疯狂吸收转化，体内的痛苦稍减，但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透支，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的时候——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他靠着的矮墙内部传来！
林野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他猛地握紧逆鳞剑柄，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他靠着的、那块布满裂纹的巨大黑石，其中一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大！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两步，沉重的逆鳞剑“呛啷”一声被他横在身前，剑鞘末端重重顿在灰烬里。
“什么东西？！” 他低吼一声，声音因为紧张和疼痛而更加嘶哑难听。
咔嚓…咔嚓嚓…碎裂声越来越密集！那块巨大的黑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腐败和岩石粉尘的腥臭气息，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嘭！！！一声闷响，碎石四溅！一只覆盖着厚重、灰黑色石质甲壳的巨爪，猛地从破碎的黑石中探了出来！那爪子足有脸盆大小，指甲如同弯曲的黑色镰刀，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狠狠抓在旁边的地面上，留下五道深沟！
紧接着，一个狰狞的头颅撞开碎石，伸了出来！
那头颅同样覆盖着厚重的石甲，形状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穿山甲，但更加丑陋凶恶。一双眼睛是浑浊的暗黄色，没有丝毫感情，只有纯粹的暴戾和饥饿。布满细密利齿的嘴巴张开，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嘶吼：“吼——！”
腥臭的气浪扑面而来，差点把林野熏晕过去。
“石…石甲地蜥？！” 林野脑中瞬间闪过曾在某本杂书上看到的模糊记载。这种妖兽常年蛰伏于地底或岩石缝隙，以矿物和腐尸为食，皮糙肉厚，力大无穷，防御极其变态，尤其擅长钻地和伏击。眼前这只，体型比记载的大了一倍不止，浑身覆盖的石甲颜色更深，边缘还隐隐泛着暗红，显然是被葬仙谷的煞气侵蚀，发生了某种凶暴的异变！
这头煞化石甲地蜥显然把林野当成了送到嘴边的“肉罐头”。它浑浊的暗黄色竖瞳死死锁定林野，庞大的身躯猛地从破碎的矮墙中完全钻出！身长近三丈，如同一辆覆盖着岩石装甲的小型坦克！它粗壮的尾巴如同攻城锤，随意一扫，便将旁边半堵残墙彻底扫塌，碎石乱飞！
轰隆！烟尘弥漫！
“吼！” 地蜥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咆哮，四只覆盖着石甲的巨爪猛地刨地，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林野狠狠冲撞而来！地面在它沉重的脚步下微微震颤！
速度不快，但那碾压一切的威势，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胆寒！
“我靠！刚进来就开席？！” 林野亡魂大冒！他现在重伤在身，行动不便，硬抗就是找死！跑？看看自己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再看看对方那四条粗壮的腿…跑得掉吗？
避无可避！唯有拼命！
“系统！救命！有没有保命道具！赊账也行啊！” 林野在意识里绝望呐喊，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死寂和那个该死的【修身养性】任务提示。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伤痛和恐惧！林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犹豫，体内那刚刚转化出的一丝、微弱得可怜的混沌灵力，被他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双手紧握的逆鳞重剑之中！
嗡！
沉重的逆鳞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鞘上缠绕的破布条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原始而厚重的气息，从剑身弥漫开来。
“混沌剑气…给我出来啊！” 林野心中怒吼，按照《混沌衍天诀》中那晦涩难懂的剑气凝练法门，将意念、灵力、以及被此地混乱环境激发的凶性，全部凝聚于剑尖！
他双手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逆鳞剑朝着冲撞而来的石甲地蜥，猛地斜撩而上！目标直指地蜥相对脆弱的、石甲覆盖较少的咽喉部位！
“斩——！”
一道微弱、扭曲、极其不稳定的灰金色光芒，在逆鳞剑出鞘的瞬间，从剑尖迸射而出！
这道光芒，与其说是剑气，不如说是一道…歪歪扭扭、随时可能溃散的…面条？或者说，一条喝醉了酒的、闪烁着灰金二色的…蚯蚓？
它完全不符合任何剑气的标准形态！既不凝练，也不迅捷，更不凌厉！它的轨迹飘忽不定，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烟丝，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诡异的、如同“S”形叠加“∞”符的扭曲路径！速度更是慢得离谱，别说叶辰那种快如闪电的剑光，就连一个强壮点的凡人掷出的石头都比它快！
更诡异的是，这道“面条剑气”在飞行的过程中，仿佛自带“吸星大法”。周围空间中那些混乱驳杂的能量——硫磺气息、煞气、尘埃微粒、甚至一丝丝微弱的空间涟漪——都像铁屑遇到磁石般，被它不由自主地吸引、吞噬进去！这使得剑气本身变得更加不稳定，颜色在灰、金、黑、红之间疯狂闪烁，体积也时胀时缩，像个消化不良的气球，发出“滋滋…噼啪…”的怪异声响！
林野：“……？？？” 他看着自己拼尽全力斩出的这道玩意儿，脑子一片空白。这…这就是混沌剑气？这玩意儿能砍死蚊子吗？！
石甲地蜥显然也被这慢悠悠、歪歪扭扭飞来的“面条”搞懵了。它冲撞的势头都下意识地缓了一缓，浑浊的暗黄色竖瞳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这啥玩意儿？食物临死前的…行为艺术？
就在林野绝望地以为自己死定了，准备闭眼等撞的时候——
那道慢悠悠、吞噬了大量混乱能量、变得极其臃肿不稳定的灰金色“面条剑气”，终于晃晃悠悠地…飞到了石甲地蜥的面前。
然后，在距离地蜥那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大嘴还有三尺远的地方，它…它竟然…毫无征兆地！
拐！弯！了！
没错！就是拐弯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拨弄了一下，又像是它本身那扭曲的轨迹终于走到了某个不可预测的奇点！那道混沌剑气，以一个极其刁钻、极其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角度，猛地向上一扬，完美地…绕过了石甲地蜥庞大的头颅！
“吼？” 地蜥的竖瞳里，那丝疑惑更浓了。这食物…在逗我玩？
林野更是目瞪口呆：“卧槽？！剑气成精了？！还带自主导航规避的？！”
然而，下一幕，让林野和地蜥的眼珠子（如果地蜥有眼珠子的话）都差点瞪出来！
那道绕过地蜥头颅的混沌剑气，并没有消散！它仿佛被刚才的“拐弯”动作耗尽了最后一丝“理智”，变得彻底狂暴失控！它那臃肿的身体（姑且称之为身体）剧烈膨胀、闪烁，内部吞噬的混乱能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一百个闷雷同时在耳边炸开！
混沌剑气，狠狠地撞在了石甲地蜥身后不远处——一座虽然残破不堪，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巨大门楼废墟上！
那门楼由一种不知名的暗青色巨石垒砌而成，高达十数丈，只剩下一半还勉强矗立着。布满岁月痕迹的石壁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玄奥、早已失去光泽的符文，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古老的、坚韧的韵味，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曾经历经的沧桑。
然而，在这道蕴含着最原始“混乱”与“无序”本质的混沌剑气面前，这种古老的坚韧，显得如此脆弱！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无数巨石被瞬间碾碎成齑粉的恐怖声音！
灰金色（混杂着各种杂色）的光芒瞬间爆开！混乱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残破的门楼之上！
咔嚓！咔嚓嚓！门楼上那些本就布满裂痕的古老符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崩解、湮灭！失去了符文保护的巨大石料，在混乱能量的侵蚀和物理冲击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顽童推倒的积木！
轰隆隆隆——！！！半边门楼，从根基开始，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巨兽，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在漫天飞扬的、如同灰色雪崩般的烟尘中，朝着林野和石甲地蜥的方向，轰然倒塌下来！！！
无数巨大的石块、断裂的石柱、雕刻着花纹的碎块，如同陨石雨般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起更加浓密的烟尘！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震颤！
“卧槽！！！” 林野魂飞魄散！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面条剑气”没打到怪，反而给自己招来了“天外飞石”！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也顾不上胸口的剧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将“泥猴打滚式”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朝着远离倒塌区域的方向疯狂逃窜！
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嵌入灰烬之中！溅起的碎石如同子弹般打在他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吼——！！！” 那头石甲地蜥更是倒了大霉！它离倒塌的门楼更近！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它笼罩！这皮糙肉厚的家伙虽然防御惊人，但面对这如同小山般的巨石砸落，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再也顾不上眼前的美食，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灵活性，猛地调转方向，四爪并用，仓皇无比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逃窜！
轰！一块巨大的门楼横梁砸在它刚才的位置，溅起冲天的烟尘！一块飞溅的碎石狠狠砸在它覆盖着厚厚石甲的背脊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虽然没破防，但也让它痛吼一声，逃得更快了！眨眼间，这头凶悍的煞化妖兽，就被这“天降横祸”吓得夹着尾巴（如果它有尾巴的话），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和远处的乱石堆中。
林野一路滚出几十米远，直到确认头顶没有巨石落下，才灰头土脸、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伤处因为剧烈的翻滚和震动，鲜血再次大量渗出，将绷带彻底染红。喉咙里更是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
烟尘如同灰色的蘑菇云，缓缓升腾，遮蔽了小半边天空。那座原本还能看出点轮廓的巨大门楼，彻底变成了一堆小山般的、毫无生气的碎石瓦砾。断裂的石柱横七竖八地插在废墟上，断裂面闪烁着新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石粉味、尘土味，还有一丝丝…古老符箓破碎后逸散出的、微弱的灵力残渣气息。
林野：“…………”
他看看自己手中那把沉重、古朴、此刻沾满了灰尘和泥垢的逆鳞重剑，再看看远处那堆由自己一道剑气引发的、热乎出炉的超级废墟…
一股荒谬绝伦、哭笑不得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这…这他妈…” 林野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最终憋出一句带着哭腔的嘶吼：
“老子是来寻宝的！不是来当拆迁队长的啊！！！”
林野的哀嚎还在烟尘弥漫的废墟上空回荡，带着一种荒诞的悲怆。
就在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杰作”欲哭无泪，胸口疼得直抽冷气的时候——
“谁——干——的——！！！！”
一声凄厉、尖锐、饱含着无尽悲愤和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超级猫妖，猛地从废墟的另一侧炸响！那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废墟中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和林野粗重的喘息，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嗖”地从浓密的烟尘中窜了出来！
来人身材不算高大，穿着一身制式的、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短打劲装，上面沾满了新鲜的灰尘和石粉，显得灰头土脸。最醒目的是他胸前别着的一枚徽章——那是一块巴掌大小、温润的白色玉牌，上面用古朴的篆体清晰地刻着五个小字：【古迹维护司】！
此刻，这位“古迹维护司”的弟子，一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上，此刻五官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痛完全扭曲在了一起！他头发凌乱，沾满灰尘，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堆还冒着烟尘的超级废墟，眼神中的痛惜简直要溢出来，仿佛那不是一堆石头，而是他被人刨了的祖坟！
“我的门楼！我的千年门楼啊！！！” 他捶胸顿足，声音带着哭腔，伸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堆废墟，“玄纹青罡岩！整整用了三千七百块！每一块都铭刻了‘固源’、‘辟邪’、‘聚灵’三重古符阵！光是修复上面的符文磨损，就花了我整整三个月的贡献点啊！哪个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混蛋干的？！给我滚出来！！！”
他的咆哮在空旷荒凉的葬仙谷回荡，充满了字字血泪的控诉。
林野趴在地上，悄悄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灰烬里。完了！苦主找上门了！听这语气，这破门楼还是他的“KpI”和“命根子”？
维护司弟子发泄般地怒吼了一阵，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烟尘尚未完全散尽的废墟周围疯狂扫视。很快，他那双喷火的眼睛，就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那个趴在几十米外、灰头土脸、浑身是血、手里还拄着一把破布条缠裹的巨剑、怎么看怎么可疑的身影！
林野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是你？！” 维护司弟子发出一声尖锐的质问，身形一晃，脚下步伐极快，带起一溜烟尘，几个起落就冲到了林野面前，居高临下，用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林野：“……” 他艰难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混合着痛苦、无辜和极度心虚的笑容：“咳咳…这位…师兄…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 维护司弟子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手指都快戳到林野鼻尖上了，“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活物吗？！刚才那动静！那能量波动！是不是你搞出来的？！说！是不是你拆了我的门楼？！”
“我…我…” 林野被对方的气势汹汹逼得语塞，胸口疼得厉害，脑子也乱成一锅粥，下意识地辩解道：“师兄！听我解释！真不是我故意的！是那头蜥蜴！对！一头被煞气侵蚀、皮糙肉厚的石甲地蜥！它要吃我！我是正当防卫啊！我…我就是挥了一下剑…想吓唬吓唬它…谁知道…谁知道那剑气它…它自己长眼睛会拐弯啊！它不听我使唤！嗖一下就飞那边去了！我也很绝望啊！你看我这一身伤！就是被它害的！” 他语速极快，指着自己胸口渗血的绷带，又指了指石甲地蜥逃跑的方向，努力扮演一个无辜的、被妖兽和失控剑气双重迫害的可怜虫。
“剑气拐弯？自己长眼睛？” 维护司弟子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他指着林野手中的逆鳞剑，又指了指那堆巨大的废墟，气极反笑：“呵！呵呵！好一个‘正当防卫’！好一个‘剑气拐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手里这把破剑，看着就不像凡品！能一剑（虽然是歪的）把加持了古符阵的玄纹青罡岩门楼轰塌半边？！这威力，是吓唬蜥蜴？！你分明是蓄意破坏！是暴力拆迁！是践踏历史文化遗产的败类！”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了林野一脸：“你知道这座‘镇煞门楼’有多重要吗？！它是上古修士布置在葬仙谷外围、用来镇压地脉煞气外泄的关键节点之一！虽然历经岁月有所残损，但主体结构尚存，符阵根基未毁！是我们【古迹维护司】重点保护对象！编号甲字柒佰叁拾贰！我负责这一片区域整整三年了！每天给它除尘、检查符文、记录能量波动！就差给它上香了！结果！结果今天！被你！被你一道‘会拐弯的剑气’！轰成了渣渣！！！”
维护司弟子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那模样，仿佛被毁掉的是他毕生的心血。
林野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甲字柒佰叁拾贰？除尘？上香？这维护司弟子…怕不是个古迹痴吧？他张了张嘴，还想挣扎一下：“师兄…我真的是无心的…那蜥蜴…”
“闭嘴！” 维护司弟子粗暴地打断他，眼神如同刀子般刮过林野全身，尤其是在他腰间那个造型奇葩的【嘲讽喇叭】、背后沉重的逆鳞、以及额头上那个嗡嗡作响的紫黑色寿桃包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是更加汹涌的怒火！
“等等！林野？！你是林野？！” 他指着林野，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再次拔高，变得异常尖锐，“那个在葬仙谷口用破锣喇叭念《弟子规》制造大规模混乱、引发正魔冲突、然后一头撞进葬仙门的…天衍宗通缉犯林野？！那个在谷外就拆了好几处临时禁制、留下满地狼藉的…破坏狂魔林野？！”
林野：“……” 完犊子！名号都传到维护司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感觉自己额头的寿桃包跳得更欢了。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瘟神！丧门星！走到哪拆到哪的拆迁办主任！” 维护司弟子彻底暴走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野的鼻子破口大骂，“外面拆完了还不够！刚进谷就盯上我们维护司的古迹了是吧？！什么狗屁剑气拐弯！什么石甲地蜥！都是借口！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看我们维护司好欺负！你就是想破坏我们辛辛苦苦维护的历史遗迹！你这种毫无公德心、肆意妄为的破坏分子，就该被千刀万剐！罚得你倾家荡产！”
林野欲哭无泪：“师兄！我冤枉啊！我真没钱！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吗？” 他扯了扯自己那身沾满污泥、血迹和破洞的“乞丐装”，努力展示着自己的贫穷。
“没钱？哼！” 维护司弟子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终于抓到你了”的精光，“没钱就罚贡献点！我们【古迹维护司】可不是摆设！对于你这种恶意破坏古迹的行为，我们有明确的处罚条例！”
他不再废话，动作极其熟练地从腰间一个同样沾满灰尘、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正面刻着复杂符文的玉符。玉符背面，赫然也刻着【古迹维护司】五个小字。
只见他手指飞快地在玉符正面的符文上点动，如同在操作一个高科技平板，口中念念有词：
“破坏目标：甲字柒佰叁拾贰号，‘镇煞门楼’（已完全损毁，无修复价值）。”
“破坏程度：特级（主体结构完全坍塌，核心符阵湮灭）。”
“破坏方式：蓄意使用未知高强度破坏性剑气（疑似混沌属性，能量图谱已记录）。”
“肇事者：林野（身份已确认，天衍宗在逃通缉犯，有多次破坏前科）。”
“依据《葬仙谷古迹保护条例》第三章第九条、第五章第二十一条…数罪并罚！处以顶格罚款：五百贡献点！立即执行！记录在案！永久追缴！”
随着他最后一句“记录在案！永久追缴！”吼出，他猛地将指尖一丝灵力注入玉符！
嗡！玉符白光一闪！正面符文瞬间亮起，投射出一片小小的光幕。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几行字：
罚单编号：葬维罚-甲柒叁贰-001
肇事者：林野
事由：恶意损毁甲级古迹“镇煞门楼”
处罚：扣除贡献点 500 点
当前贡献点：-500 （后面跟着一个巨大、鲜红、无比刺眼的负号！）
执行人：古迹维护司丙级执事 - 范健
备注：永久追缴！拒不缴纳者，列入古迹黑名单，禁止接近任何登记古迹，并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签收吧！林野！” 名为范健的维护司执事，将那闪烁着刺眼红光的罚单玉符，恶狠狠地怼到林野眼前，几乎要贴到他鼻子上。他脸上带着一种“终于抓到你了”的快意和“让你拆我门楼”的凶狠。
林野看着那“-500”的鲜红数字，眼前一黑，差点真的背过气去。五百贡献点？！还是负的？！他连一个贡献点都没有啊！这他妈是高利贷都没这么狠吧？！还永久追缴？！列入黑名单？！
“范…范师兄…” 林野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这太多了…能不能…分期？或者…打个折？你看我这伤…”
“少废话！” 范健执事厉声打断，唾沫星子再次喷溅，“没得商量！顶格罚款！童叟无欺！赶紧把你的身份印记按上去！别想赖账！这玉符自带追踪锁定功能，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这债也记你头上！”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林野那只还算干净的右手手腕（左臂伤得太重），强行将他的大拇指按在了罚单玉符光幕下方一个闪烁的符文区域！
滋！林野感觉指尖微微一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烙印了进去。同时，他脑海中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那原本布满暗红色裂纹、如同破碎玻璃般的界面，在罚单玉符烙印完成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能量，裂纹边缘竟然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灰金色光芒！
“好了！林野！罚款五百贡献点！永久记录在案！” 范健执事收回玉符，看着上面那鲜红的“-500”和“永久追缴”的字样，仿佛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脸上的悲愤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行公务后的肃穆（夹杂着对林野的极度不爽）。
他将玉符珍而重之地收回储物袋，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林野：“警告你！林野！你已经被列入【古迹维护司】重点监控名单！给我离所有的古迹、遗址、符文石碑、哪怕看上去像块有点年头的破石头都远一点！再敢靠近，或者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破坏行为…” 他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那里似乎还装着其他“执法工具”，“下一次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我们维护司，也是有‘强制执行队’的！”
林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看范健那如同防贼一样的眼神，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哭丧着脸，声音虚弱：“范师兄…我…我保证离得远远的…但是…这贡献点…我上哪弄去啊？我这刚进来，啥都没捞着呢…” 负五百啊！这简直是开局一座矿，欠债五百亿！
“那是你的事！” 范健执事冷哼一声，毫不留情，“挖矿、采药、猎杀凶兽兑换、或者…去抢别人的（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野腰间的喇叭和背后的重剑），我不管！总之，欠维护司的债，必须还！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
他又看了一眼那堆巨大的废墟，脸上再次浮现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多看林野一眼都会折寿。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林野，转身快步走到废墟旁，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一些还能辨认出符文痕迹的碎石块，口中念念有词：“唉…我的门楼…只能看看能不能回收点符石碎片了…这修复报告可怎么写啊…年终绩效全完了…”
林野瘫在冰冷的灰烬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胸口疼，喉咙疼，心更疼！五百贡献点的巨额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欲哭无泪地看向手中沉重的逆鳞重剑。
“混沌剑气…你大爷的…” 他低声咒骂。威力…好像是有那么亿点点？但这准头和副作用…也太坑爹了吧？拆迁办主任？这称号他一点都不想要啊！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那个布满暗红色裂纹的系统界面，再次闪烁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闪烁，而是在那烙印了罚单的瞬间亮起的灰金色光芒边缘，浮现出几行极其微小、扭曲、如同乱码般、却又勉强能辨认的字符：
【滋…检测到…外部高维…能量印记…绑定…】
【滋…分析印记类型…‘因果债契’…‘秩序锁定’…】
【滋…混沌特性‘无序吞噬’…被动激活…尝试…解析…同化…印记结构…】
【滋…解析进度…0.01%…预计完成时间：未知…】
【滋…同化效果：未知…可能干扰追踪…可能…扭曲债契…】
【滋…能量不足…解析中断…】
字符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消失，系统界面再次恢复了布满裂纹的死寂状态。
林野：“？？？”
刚才那是什么？系统诈尸了？好像还…吞噬分析了那个罚单玉符的印记？混沌特性“无序吞噬”？干扰追踪？扭曲债契？
一丝极其微弱的、荒诞的念头在林野心中升起。难道…这坑爹的混沌剑气…和这同样坑爹的系统…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还能产生这种…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他下意识地看向远处还在废墟边唉声叹气、小心翼翼捡石头的范健执事，又摸了摸自己仿佛被烙印了什么的右手拇指。
“这债…该不会…真能赖掉吧？” 一个大胆（且作死）的想法，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现实打断。
轰隆隆！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巨响，伴随着某种凶兽充满威胁性的咆哮！显然，刚才门楼倒塌的巨大动静，以及范健执事的咆哮和林野的哀嚎，已经吸引了葬仙谷内其他存在的注意！
范健执事也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一变：“不好！是‘裂地蛮牛’群！被惊动了！” 他再也顾不上捡石头，狠狠瞪了林野一眼：“都是你惹的祸！还不快滚！想留在这里当蛮牛的点心吗？！” 说完，他身形一晃，脚下步伐极其玄妙，如同踏着某种规避禁制的步法，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另一片残垣断壁之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林野：“……”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胸口的剧痛和透支的体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沉重的脚步声和凶蛮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有节奏地震颤。烟尘之中，已经能看到数个如同小型卡车般、覆盖着厚重黑色骨甲、鼻孔喷吐着硫磺气息的庞大身影轮廓！
林野看着手中沉重的逆鳞，再看看远处逼近的巨大阴影，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刚出虎穴…又入牛群…还背了五百亿的债…” 他苦笑一声，眼神却猛地一狠，“妈的！死就死！老子死也要站着死！混沌剑气——”
他强提最后一丝力气和那微弱的混沌灵力，再次举起逆鳞巨剑，对着那烟尘中若隐若现的巨大牛影，准备做最后的、毫无准头的挣扎！
然而，就在他剑尖灰金色光芒刚刚亮起一丝的瞬间——
“哞——！！！”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气息的牛吼，如同冲击波般席卷而来！同时，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带着灼热硫磺和血腥味的煞气狂风，狠狠拍在林野身上！
噗！本就强弩之末的林野，如遭重锤，眼前彻底一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几双在烟尘中亮起的、猩红如灯笼的巨大牛眼…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煞气狂风吹得向后翻滚，重重撞在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巨石上，不动了。手中逆鳞巨剑“哐当”一声掉落在身旁的灰烬里。
额头的紫黑色寿桃包，在撞击下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嗡”鸣，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彻底黯淡下去。只有他腰间那个【嘲讽喇叭】，在狂风中微微晃荡了一下，反射着天空流淌的暗火，显得格外寂寥。
烟尘弥漫，巨大的牛影缓缓逼近，沉重的蹄子踏在龟裂的大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停在了昏迷的林野身前不远处。猩红的牛眼，冷漠地注视着这个渺小、破烂、散发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人类“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