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既下,林风便不再有丝毫犹豫,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前往天域的一切事宜。而这其中,首要且最关键的事情,便是确定一条能够通往天域的可靠路径。天陨之地的遗迹中所得的传承虽隐晦地指向了天域的存在,却对具体的空间坐标与可行的穿梭方法语焉不详,如同雾里看花。
思来想去,他首先想到了向丹霞宗内见识最广博、阅历最深厚的药尘尊者与枯寂老祖求助。
枯寂洞天内,药香弥漫,灵气氤氲。药尘尊者捻着长须,眉头微蹙,沉吟道:“通往天域之路,自古便是难如登天。那些稳定可靠的跨域传送阵,皆牢牢掌握在天域本土的各大巨头势力手中,视若禁脔,如同自家后花园的大门,绝不可能轻易借给外人使用。”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至于那些流落在外、或许还能勉强使用的上古传送阵,更是凤毛麟角,如同大海捞针。而且这些古阵多半破损严重,能量不稳,要么位于万仞悬崖、毒瘴弥漫的绝险之地,要么周围盘踞着恐怖的高阶妖兽,想要靠近都难如登天。”
枯寂老祖在一旁接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即便侥幸找到了这样的古传送阵,启动它所需的能量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绝非我们丹霞宗这样的灵域宗门所能承受,怕是要倾全宗之力,也未必能凑齐。”
“更遑论,穿越位面壁垒时所遭遇的空间风暴、虚空乱流,其威力足以撕裂灵帝境的护体罡气,凶险万分。就算是灵帝后期的强者,也不敢说能百分百安然渡过,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林风,“小子,想清楚了?确定要现在就去?”
林风迎着两位长辈关切的目光,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丝毫动摇:“师尊,前辈,弟子心意已决,势在必行。沐雨在天域独自承受诅咒之苦,苦苦等待;母亲的身世之谜也亟待解开;更有夜琉璃那等高深莫测之辈在暗中窥伺,虎视眈眈。弟子实在无法安心在灵域久留。”
药尘尊者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边缘磨损、布满古朴纹路的玉简,递给林风:“这是老夫早年在外游历时,偶然从一处坍塌的古修士洞府中得到的一卷残图,据传上面标记了几处可能与跨域传送相关的上古遗迹方位。但年代太过久远,很多标记都已模糊不清,真假难辨,你姑且拿回去参考一二,或许能有些用处。”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塞到林风手中:“这里面是老夫与枯寂师兄为你凑的一些上品灵晶,还有几张能抵挡灵帝后期攻击的护身符箓,以及几瓶‘九转还魂丹’之类的疗伤圣药,都是保命的东西,你且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枯寂老祖也从怀中摸出一个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戒指,丢给林风:“这里面是老祖我毕生心血炼制的几种保命毒丹,威力霸道,能让敌人暂时失去行动力;还有三枚一次性的‘破空雷珠’,引爆时能撕裂空间,制造混乱,关键时刻或许能助你扭转乾坤,逃出生天。”
他看着林风,难得露出一丝温情:“记住,天域不比灵域,那里强者如林,人心叵测,凡事多留个心眼,切忌冲动。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活着才有希望,知道吗?”
林风郑重地接过玉简、储物袋和戒指,紧紧握在手中,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微发热:“多谢师尊,多谢药尘前辈!弟子定不负二位所望,定会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几日,林风一边潜心研究那卷残图,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一边整理自身所得。他将在星陨遗迹中获得的《星辰引》基础篇反复揣摩,与自己修炼的功法相互印证,对星辰之力的感悟愈发深刻,运转之间,与天地星辰的联系也更加紧密。净世火莲与净莲妖火在他帝境修为的温养下,灵性更增,火焰的威力也隐隐有所提升。
离别前的时光,总是显得格外短暂而珍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指间流沙,悄然逝去。
柳婉儿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林风身边,为他仔细整理行装,将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注意事项:“天域的灵气温和吗?会不会不适应?遇到不认识的妖兽别轻易招惹……”眼中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如同含着一汪清泉。
临行前夜,她将一枚亲手绣制的平安符塞入林风怀中,符上是两朵相依相偎的并蒂莲,针脚细密,情意浓浓。她柔声道:“这是我求了宗门最好的符师加持过的,能趋吉避凶。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这最朴素也最真挚的牵挂。
叶璃则显得沉默许多,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行动上却处处透着关切。她将一部偶然得自某处古遗迹、专门用于身法遁逃的《虚空剑遁》残篇,仔细刻录成玉简,郑重地交给林风:“天域路途遥远,危机四伏,此术注重空间穿梭,或有助于你赶路与危急时刻脱身。保重。”
她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那份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情谊,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默默关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两人并肩立于枯寂峰顶,俯瞰着丹霞宗的万家灯火。叶璃望着天边的星辰,罕见地轻声道:“待我将《破空剑诀》再精进一层,剑道大成,便去天域寻你。”
林风侧首,看到她清冷的眸中映着漫天星光,闪烁着无比的坚定,心中微微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在天域等你。”
林诗瑶则像只依恋着巢穴的小鸟,只要一有空就缠着林风,将自己储物袋里各种觉得有用的灵药、解毒丹,甚至还有几颗味道不错的灵果,一股脑地塞给他,反复叮嘱:“风哥哥,遇到打不过的敌人,就用我给你的‘血灵遁符’,能瞬间遁出千里之外!还有这个‘千里传音符’,一定要记得经常给我们报平安!一定要早点来接我们!”
她的纯粹与依赖,如同温暖的阳光,让林风心中既心疼又温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会的。”
炎菱依旧安静寡言,却在一个夕阳染红天际的黄昏,独自找到了林风,递给他一个温润的赤玉小瓶。瓶中装着一滴金灿灿、如同融化的太阳般的液体,散发着磅礴浩瀚的太阳精粹气息,那是她耗费数年心血才凝练出的一滴本源液滴。
“林风大哥,这个……你带着。”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绯红,如同染上了晚霞,“或许……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有点用。”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几乎是她的半条性命所系,林风本想推辞,但看到她眼中那份不容拒绝的执着,以及隐藏在深处的、难以言说的情愫,最终还是郑重收下,温声道:“谢谢你,炎菱。这份心意,我记下了。你在宗门,也要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炎菱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只是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萧逸和唐小糖则拉着林风,在石厅里喝了一顿饯行酒。萧逸酒量不行,几杯下肚就满脸通红,拍着胸脯保证:“风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去天域闯荡!宗门有我和小糖看着,保证给你守得稳稳的,绝不出乱子!等你回来,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个三天三夜!”
唐小糖也红着眼睛,用力点头,轻声道:“林师兄,一路顺风。”
媚儿的魂体飘在一旁,看着这离别前的种种场景,时而调侃林风“真是艳福不浅,孽缘深重”,时而又会望着星空出神,难得正经地提醒他:“天域强者如云,藏龙卧虎,可别以为成了灵帝就能横着走。万事都要谨慎,尤其是要提防夜琉璃那种笑里藏刀的女人,她给的好处,多半都裹着毒药。”
就在林风基本准备就绪,选定了一个从药尘尊者提供的残图中推断出的、可能性较大的古传送阵位置,打算次日一早就动身出发的前夜,异变再生。
他正在静室中盘膝打坐,稳固修为,调整状态,怀中那枚得自母亲的玉佩,却再次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不同于以往的警示意味,这次还散发出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引方向的波动,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某处!
与此同时,他放置在桌案上的那枚黑色星图碎片,竟也随之轻轻震颤起来,与玉佩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仿佛两个失散多年的伙伴,在遥遥呼应!
林风心中一凛,霍然睁开双眼,眸中星辰光芒一闪而逝。他的神识瞬间铺天盖地般向南方延伸而去,跨越千山万水,最终在距离丹霞宗数万里之外的一处荒芜山谷上空,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清冷中带着一丝神秘的独特气息——那是夜琉璃的气息!
那气息并未停留,如同惊鸿一瞥,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却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清晰无比的神念印记,如同特意留下的信笺:
“欲往天域,东南三百万里外,坠星湖畔,残阵犹存。此为师姐聊表歉意之礼,望君……笑纳。”
信息简短明了,却让林风心中巨震!夜琉璃竟然主动提供了一个古传送阵的具体坐标!这是精心布置的陷阱?还是她别有所图,想借此达成某种目的?
联想到方才玉佩和黑色碎片的异动,这个坐标的真实性,似乎无形中增加了不少。
她到底想做什么?以这种方式“帮助”自己,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深意?是觉得灵域的争斗已经索然无味,要将战场转移到更广阔的天域?还是说,这“坠星湖”本身,就是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舞台,一场更大的棋局?
林风握着微微发热的玉佩,目光落在桌案上仍在轻颤的黑色碎片上,眼神变幻不定,心中思绪万千。他忽然发现,夜琉璃的阴影,自星陨遗迹相遇以来,便从未真正远离过自己。天域之路,似乎从这一刻起,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却也更加充满了吸引力,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揭开那层层谜底。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的陷阱,还是暗藏机遇的坦途,他都必须去闯一闯,没有退路可言。
他将“坠星湖”这个坐标默默记在心中,取出药尘尊者给的残图仔细对照。残图的东南角落,果然有一处模糊的标记,虽未明确标注为“坠星湖”,但地理位置与夜琉璃提供的坐标隐隐吻合。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金色的霞光洒满大地,将枯寂峰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枯寂峰上,柳婉儿、叶璃、林诗瑶、炎菱、萧逸、唐小糖,以及药尘尊者和枯寂老祖的灵力投影,齐聚一堂,静静地为林风送行。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牵挂、祝福与期盼,都凝聚在那一双双充满不舍的目光之中。
林风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将他们的模样一一刻在心底,最后目光落在媚儿的魂体上,微微点头。
“等我回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承载了千言万语。
说完,他不再回头,身形化作一道璀璨的星芒,撕裂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渐渐消失在遥远的云天之外。
新的征程,正式开启。而夜琉璃布下的那盘横跨两域的棋局,也悄然展开了下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