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两个焚天门舵主往青萍镇走时,日头已偏西,山风裹着田里的稻花香吹过来,冲淡了方才战事的戾气。络腮胡舵主被铁链捆得结实,手腕处已勒出红痕,却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嘴里时不时嘟囔两句“有本事杀了我”,被苏慕言踹了一脚膝盖,才闷哼着闭了嘴。
瘦高舵主则没那么硬气,走两步就往左右看,眼神里满是慌乱,见林惊尘回头,立刻缩了缩脖子,生怕再被追问石板的事。阿力跟在他身边,手里握着长杆,时不时戳一下他的后背:“老实点!别想耍花样,再动,就把你绑去田埂上,让乡亲们看看焚天门的人长什么样!”
瘦高舵主吓得赶紧点头,脚步都快了几分。张老丈走在队伍中间,拄着探杆,时不时回头叮嘱队员:“把这两个家伙看好了,别让他们趁乱跑了,回分堂还得好好审问,说不定能问出幽冥渊总坛的路怎么走,以后咱们也好有个防备。”
林惊尘走在队伍最前头,手里握着青铜令牌,指尖时不时摩挲着令牌上的剑纹——方才在山神庙前,他试着调动气息,令牌竟隐隐与怀里的石板相呼应,散出一丝微弱的暖意,或许等凑齐第四块石板,令牌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想起镇北的荒废土地庙,想起张老丈说的“庙后槐下有石碑”,心里愈发急切,只想赶紧把两个舵主押回分堂,再去土地庙寻线索。
回到青萍镇时,夕阳已把西边的天染成了橘红色,镇口的乡亲们见他们押着两个黑衣汉子回来,手里还提着没收的刀和火油,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林公子,这就是焚天门的人?”
“你们打赢了?没受伤吧?”
“太好了!有你们在,咱们再也不怕焚天门来破坏堤坝了!”
林惊尘笑着回应乡亲们的关心,让队员们先把两个舵主押去分堂的柴房锁好,又让张老丈给乡亲们讲讲山神庙的战事,自己则拉着苏慕言和柳轻烟,往分堂小院走。
“轻烟,你去柴房盯着,给两个舵主各倒碗水,别让他们渴死,等会儿我去审问;苏兄,你带着队员们,把没收的刀和火油分类收好,刀都磨一磨,以后村卫队巡逻能用,火油别放在柴房旁边,找个干燥的库房锁起来,免得出事。”林惊尘一边走,一边安排,语气干脆利落。
“好,我这就去。”柳轻烟点头,转身往柴房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审问的时候别太急,他们要是不肯说,就先晾着,别动手伤人,万一逼急了,他们再咬毒自尽,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放心。”林惊尘笑了笑,看着柳轻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和苏慕言往库房走。
等安排好刀和火油,天已擦黑,分堂小院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洒在石桌上,映着桌上的三块石板和残页。柳轻烟端着两碗热水走过来,放在石桌上:“两个舵主都喝了水,络腮胡还是不肯说话,瘦高的那个,时不时往柴房门口看,好像有话想说,就是不敢开口。”
林惊尘拿起一碗热水,喝了一口,沉声道:“先审瘦高的,他胆子小,容易突破,问出点东西,再去审络腮胡。苏兄,你跟我一起去,轻烟,你在小院里等着,要是有乡亲来报信,就先记下来。”
两人来到柴房,瘦高舵主正坐在墙角,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眼里满是紧张。林惊尘打开柴房门,走了进去,苏慕言则守在门口,防止他逃跑。
“我再问你一次,焚天门教主叫什么名字?幽冥渊总坛具体在什么位置?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分舵的人在青萍镇附近活动?”林惊尘蹲在瘦高舵主面前,语气平静,没有刻意施压,却让瘦高舵主更慌了。
瘦高舵主攥着衣角,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教主……叫莫焚天,幽冥渊总坛在幽冥渊的深处,那里有个山洞,洞口有弟子守着,一般人进不去。至于其他分舵的人,我……我不知道,教主没跟我说过,只让我们管好自己的事。”
“莫焚天?”林惊尘记下这个名字,又问,“莫焚天为什么一定要找护世剑?他拿到护世剑,想做什么?”
瘦高舵主的身子抖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我听其他舵主私下说,护世剑不仅能伤人,还能……还能操控洪水,教主想拿到护世剑,先操控洪水淹了青萍镇,再用护世剑威慑江湖各门派,让大家都归顺焚天门,他好当江湖霸主。”
这话让林惊尘心里一沉——难怪焚天门要破坏堤坝,原来莫焚天不仅想要护世剑,还想借洪水毁了青萍镇,用心歹毒到了极点。他握紧拳头,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幽冥渊总坛吗?除了洞口的弟子,总坛里还有多少高手?”
瘦高舵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恐惧:“我不知道,我只去过幽冥渊的外围,没进过总坛,听说总坛里有四个护法,个个都是江湖顶尖高手,比我和络腮胡厉害多了,还有上百个弟子,都练过焚天门的邪功,不好对付。”
林惊尘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没敢撒谎,便站起身:“你先好好待着,要是想起其他事,就喊门口的人,说了有用,我可以饶你一命,要是敢撒谎,后果你自己知道。”
走出柴房,苏慕言凑过来:“问出什么了?”
林惊尘把瘦高舵主的话复述了一遍,语气凝重:“莫焚天想借护世剑操控洪水,还想当江湖霸主,幽冥渊总坛里还有四个护法和上百个弟子,咱们以后要对付他,怕是不容易。”
苏慕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操控洪水?这莫焚天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了当霸主,连乡亲们的性命都不顾!不行,咱们得尽快找到护世剑,绝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今晚咱们得去一趟镇北的土地庙。”林惊尘抬头,望向镇北的方向,油灯的光映着他的眼底,满是坚定,“瘦高舵主没问出更多有用的,络腮胡又不肯开口,只能先去土地庙找第四块石板,凑齐更多线索,才能应对莫焚天。”
苏慕言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再带两个身手好的队员,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柳轻烟那边,咱们跟她说一声,让她盯着柴房,别出意外。”
两人回到小院,跟柳轻烟说了计划,柳轻烟虽有些担心,却也知道找第四块石板的重要性,便点头同意:“你们一定要小心,镇北的土地庙荒废了很多年,夜里说不定有野兽,带上火把和武器,要是遇到危险,别恋战,先回来。”
“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林惊尘拿起铁剑和石板,苏慕言则带着两个队员,拿了火把和铁锹,四人悄悄出了分堂,往镇北的土地庙走。
镇北的路比镇西的田埂难走,路面坑坑洼洼,还长满了杂草,火把的光透过夜色,照亮了前方的路,也驱散了些许寒意。张老丈说的土地庙,藏在一片树林里,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残破的屋顶,像一头蛰伏在夜色里的野兽。
走到庙门口,林惊尘才发现,土地庙的门早已没了,只剩下两根残破的木柱,柱子上的油漆早已剥落,爬满了藤蔓。庙内堆满了枯枝和腐叶,角落里结着蜘蛛网,火把的光洒在地上,能看到散落的瓦片和碎石。
“张老丈说庙后有棵老槐树,咱们先去庙后看看。”林惊尘压低声音,领着众人绕过庙内的枯枝,往庙后走。
庙后的老槐树果然还在,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树枝向四周伸展,像一把巨大的伞,树下果然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长满了青苔,看不清上面的字迹,石碑的底座埋在土里,只露出半尺高。
“应该就是这块石碑了。”林惊尘蹲下身,用铁锹铲去石碑底座周围的泥土,苏慕言和两个队员也立刻上前帮忙,泥土里混着碎石和草根,铲起来格外费力,没一会儿,几人的额头就冒出了汗珠。
铲了半个时辰,石碑的底座终于露了出来,林惊尘仔细一看,底座的侧面,竟刻着一道浅浅的剑纹,与他怀里石板上的剑纹,正好能拼在一起!
“找到了!”林惊尘心里一喜,立刻掏出怀里的三块石板,放在石碑底座旁,火把的光下,石板上的剑纹与底座上的剑纹拼在一起,竟在石碑的正面,映出了一道淡淡的光痕,光痕顺着石碑的青苔,勾勒出一个方形的印记——显然,石碑后面藏着东西。
苏慕言立刻上前,用铁锹的尖端,沿着光痕的印记,轻轻撬动石碑。石碑虽沉,却也松动了些,两个队员也上前帮忙,三人一起用力,“轰隆”一声,石碑被撬到了一边,露出了底下的一个土坑,土坑里,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上刻着与剑纹相同的图案,还裹着一层油纸,防止受潮。
林惊尘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拿出来,剥开油纸,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板,石板上的剑纹,与之前的三块石板拼在一起,又完整了一大截,只剩下最后两块,就能拼出完整的剑纹图谱!
“太好了!第四块石板找到了!”苏慕言忍不住低呼一声,眼里满是兴奋,“再找到最后两块,就能拼出完整的图谱,找到护世剑了!”
林惊尘握着第四块石板,心里满是激动,却也没放松警惕——他能感觉到,石板刚被拿出来时,怀里的青铜令牌竟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散出的暖意也更浓了,像是在回应石板,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咱们赶紧回去,别在这里多待。”林惊尘把石板收好,放进怀里,“莫焚天说不定在青萍镇附近还有探子,要是知道咱们找到了第四块石板,肯定会来抢。”
四人立刻把石碑放回原位,铲土埋好,又用杂草把土坑的痕迹掩盖住,才提着火把,悄悄往分堂的方向走。
夜色里,火把的光摇曳着,照亮了四人的身影,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林惊尘握着怀里的四块石板,心里满是坚定——第四块石板已找到,离护世剑又近了一步,就算莫焚天再狡猾,幽冥渊总坛再凶险,他也绝不会退缩,只为守住青萍镇的乡亲,守住这一方水土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