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后的柳谨，对着那盏兀自燃烧的煤油灯发了十分钟的呆。
仙术被当成魔术，这打击比当初发现终南山房租三千八还要沉重。
“难道要我徒手劈个山头他们才信？”他嘀咕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看起来只能敲键盘和点手机的手，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行，劈坏了要赔，赔不起。”
肚子咕噜一声叫，将他从郁闷中拉回现实。仙气飘飘的前提是五脏庙不能闹起义。他认命地起身，打算去屋后那片小菜地摘点野菜下面条。
那是他前几天除完草垦出来的一小片地，撒了点菜籽，还没动静。边上倒是有不少野生的荠菜和马齿苋。
走到菜地，他愣了一下。
昨天还只是稀稀拉拉冒出点绿芽的菜畦，此刻竟然一片郁郁葱葱！小白菜水灵灵地挤在一起，菠菜叶子绿得发黑，旁边随手撒的几颗小葱也挺拔翠绿，长势喜人得像是用了金坷垃。
而这变化，似乎只发生在他昨天“炼气”之后这一夜之间。
柳谨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蔬菜。叶片饱满，脉络清晰，沾着清晨的露水，生机勃勃得不像话。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属于植物本身的清新气息，勾得他口水差点流出来。
“这……也是那‘气’搞的鬼？”他想起昨晚那不听指挥的气流在体内乱窜，最后沉回小腹的情景。难道这气散逸出来一点，还能催生植物？
为了验证猜想，他伸出手指，尝试着调动那团蛰伏的气。这次气流温顺了许多，慢悠悠地分出一丝，汇聚到他指尖。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对准一株看起来稍矮一些的小白菜。
那缕细微的气流缓缓渗入泥土。
下一秒，柳谨眼睁睁地看着那株小白菜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颜色变得更加鲜亮，个头猛地蹿高了一小截，甚至比旁边的兄弟姐妹们还要壮实一些！
柳谨猛地缩回手，心脏砰砰直跳。
实锤了！这仙丹不仅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了所谓“气感”，连他无意识散发的“气”，都能影响周围的植物！
狂喜再次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之前的直播翻车经历压了下去。
“直播催生蔬菜？估计网友会说我家菜地提前喷了生长素，或者镜头做了特效……”他撇撇嘴，顿时息了再次人前显圣的心思。
“不过……”他摸着下巴，看着这片长势过分的菜地，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人前显圣风险高，容易翻车遭群嘲。
但人后种田，自给自足，总没人能吐槽了吧？
他现在最发愁的是什么？是穷！是高昂的房租（虽然比别的院子便宜点，但对他这无业游民也是巨款）和快要见底的生活费！如果这“气”真能加速植物生长，那他岂不是……
柳谨瞬间找到了新的奋斗方向——当个低调的神仙农夫！
什么直播炼气，什么微风点灯，都是虚的！吃饱肚子，赚点小钱钱，才是隐居生活的王道！
说干就干。他立刻回家翻出所有剩下的种子——萝卜、黄瓜、西红柿，还有之前网购准备泡水喝的五彩椒种子。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屋后，将那片本就不大的菜地又扩大了一圈，精心地把所有种子都种了下去。
每撒下一小片种子，他就在那片土壤上方悬浮手掌，努力地将体内那团暖烘烘的气流引导出一丝丝，缓缓覆盖下去。虽然大部分气还是不听使唤，效率低下，累得他满头大汗，但想到未来绿油油、红艳艳的丰收景象，他就干劲十足。
忙活了一上午，他终于把种子都播完了。看着翻新过的土地，柳谨叉着腰，成就感爆棚。
“直播修仙？不如直播种田！”他美滋滋地想，“等过几天，我的蔬菜长得又快又好，我就直播卖菜！标题就叫‘终南山隐士亲手种植，纯天然无公害仙气蔬菜’！对，仙气蔬菜，没毛病！”
至于网友信不信这是“仙气”催生的……谁在乎？好吃就行！赚钱就行！
想到这里，柳谨心情豁然开朗。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甚至哼起了跑调的口琴曲。
中午，他美美地吃了一碗清水煮面条，里面烫了几颗自己种、被“仙气”催生的小白菜。那味道，清甜脆嫩，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小白菜！
“啧，这哪是仙丹，分明是农业科技金手指啊！”柳谨嚼着菜叶子，对自己的修仙之路进行了重新定位，“祖师爷玄虚子要是知道他的仙丹最终被用来种菜，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嗯，爬出来也没事，正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除草不累腰的仙法。
柳谨端着碗，看着窗外那片充满希望的菜地，觉得自己的仙生，终于找到了一条接地气、有奔头、还不容易翻车的康庄大道。
然而美好的种田梦，只做了一天，就遭遇了严峻的现实挑战。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去看他的“仙气试验田”。
然后他就傻眼了。
昨天才种下去的萝卜、黄瓜、西红柿种子区域，毫无动静，泥土依旧是泥土。这很正常，毕竟才过了一夜。
但不正常的是，旁边那片最早被“仙气”催生过、原本长势喜人的小白菜和菠菜，蔫了。
不是缺水的那种蔫，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神，叶片边缘微微发黄，耷拉着脑袋，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虚脱模样。昨天那水灵灵、绿得发黑的蓬勃生机，荡然无存。
柳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蹲下检查。土壤湿润，也没有虫害的迹象。
“怎么回事？仙气还有保质期？还是过量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又尝试调动体内那团气。
这一调动，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更慌的问题——那团原本暖烘烘、很活跃的气流，今天变得……有点稀薄，有点懒洋洋的，任凭他如何意念集中，都只是慢吞吞地挪动一点，完全没了昨天那种“熊孩子”般的活力。
就好像，它也被掏空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闯入柳谨的脑海：这“气”，不是无穷无尽的！用它来催生植物，会消耗自身！而且看样子，植物被催生后，似乎也无法维持，会快速衰退？
“不会吧阿sir，修仙版电池？还是漏电的那种？”柳谨哭丧着脸，感觉自己刚找到的致富经瞬间变成了破产指南。
这仙丹怕是有点质量问题啊！祖师爷玄虚子该不会是炼的时候偷工减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