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门口、正准备关门的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又退回了地下室。
同时地一下举起手枪,用手电筒的光柱慌乱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光束最终定格在蜷缩在角落、因为用力而微微喘息的刘玉身上。是...是那个中国女人!她故意踢倒了东西!
坎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步流星地冲到刘玉面前,蹲下身,一把狠狠地揪住刘玉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面对着自己。
另一只手的枪口几乎要戳到刘玉的额头上,他恶狠狠地、用带着浓重泰语口音的英语低吼道:你想找死吗?臭婊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头皮传来的剧烈撕扯痛感让刘玉疼得眼泪直流,但她强行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透过模糊的泪眼。
她迎向坎昆那凶残的目光,眼神中除了生理性的泪水,更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来的、微弱却真实的决绝和反抗。
就在坎昆的威胁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咻——啪!
一声尖锐、短促、极具穿透力的哨音,伴随着一声类似小威力的爆竹在空中炸开的脆响,突然从教堂外面的夜空中清晰地传了进来!
这声音非常有特点,是埃塞俄比亚军方和警察部队在夜间行动时,常用的、用于短距离联络和制造混乱的一种特定型号的信号哨!
该死!我们被包围了!是军队!还是警察?!阿南惊恐地失声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拿自己的武器,却因为动作过猛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直冒。
坎昆的脸色在听到哨声的瞬间也变得一片惨白,但他毕竟是在刀口舔血多年、经验丰富的老手,他强压下内心的惊慌。
快速分析道:不可能!如果是埃塞的正规军或者特警大队来围剿我们,绝对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打草惊蛇!
他们只会无声无息地渗透、包围,然后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动突袭!这声音...这动静...更像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被更深的狠戾所取代,是那些中国特工!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制造混乱,逼我们自乱阵脚,自己跑出去!
在教堂空旷、阴暗、布满蛛网的一楼主厅里,岩罕和夜枭如同两个真正的暗夜幽灵,已经借助阴影和残破长椅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里。
刚才那声信号哨,正是夜枭在岩罕的示意下,故意在靠近教堂大门口的位置发出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乱绑架者的心理防线,让他们误判形势。
热成像显示,两个成年男性热源在地下室入口附近活动,姿态警惕,持有长武器。
一个较弱的女性热源蜷缩在角落,应该就是刘玉。还有一个较模糊的热源正在楼梯附近移动。
夜枭半蹲在一根巨大的、雕刻着宗教图案的石柱后面,通过安装在步枪上的、具备透视功能的微型热成像仪,冷静地观察着脚下地下室的情况。
并通过骨传导麦克风向岩罕汇报,他们很警觉,已经被哨声惊动了,正在调整位置,那个头目似乎挟持了人质。
岩罕隐藏在讲坛的阴影里,闻言立刻打出一连串简洁、专业的战术手语:我左你右,分散包抄,优先确保人质安全,必要时可击毙持枪威胁人质者。
夜枭默默点头表示收到。
两人立刻如同融入了黑暗的流水,凭借着多年默契的配合和精湛的潜行技巧,在布满障碍物的教堂主厅里,沿着两条不同的、互为犄角的路线,向地下室入口方向快速而无声地移动。
他们的作战靴踩在积满厚厚灰尘的石板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衣料偶尔摩擦过物体时发出的、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
突然!
嘎吱——
地下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那个负责出来查看情况的年轻人,双手紧握着手枪,神色紧张、动作慌乱地冲了出来!
但他刚从相对明亮的地下室来到更加黑暗的主厅,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的剧烈变化,视线一片模糊,根本来不及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用力拍打枕头般的闷响!
夜枭扣动了扳机,加装了高效消音器的精确射手步枪枪口微微一震,一发精准的点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瞬间击中了年轻人持枪的右手手腕!
啊——!年轻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枪一声掉落在石地上,他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痛苦地跪倒在地。
枪声虽然经过消音处理,但在教堂空旷而封闭的主厅空间内,依然产生了清晰可闻的回响!
这声音惊动了栖息在教堂高高穹顶和钟楼里的无数蝙蝠,它们扑棱棱地成群飞起,在黑暗中乱窜,发出尖锐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混乱和恐怖的气氛。
他们来了!他们冲进来了!阿南在地下室入口处惊恐万状地大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坎昆的反应极快,他知道已经失去了先机,退路也可能被切断,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一把将因为惊吓而浑身僵硬的刘玉从角落里粗暴地拖拽起来,用强壮的左臂死死勒住刘玉纤细的脖颈,同时右手举起那把已经上膛的手枪。
冰冷的枪口死死地抵在刘玉的右侧太阳穴上,对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外面的中国佬听着!我知道你们能听见!立刻给老子退出去!
退出教堂!否则我他妈现在就一枪打爆这个女人的头!让你们带着她的尸体回去!我说到做到!
岩罕和夜枭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人质已经完全被对方控制,成为了挡箭牌,投鼠忌器,强攻的风险极大。
听着!里面的人!岩罕深吸一口气,用英语对着地下室入口方向沉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产生回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了!放下武器,无条件释放人质,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出路!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坎昆闻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了一阵疯狂而扭曲的狂笑,笑声在狭窄的地下室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出路?哈哈哈!从我们跟着桑坤老大踏上这条通往地狱的路开始,就他妈没想过还有什么狗屁出路!
告诉你们的人,立刻、马上、全部给老子撤走!撤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不然,我数三声,就让这个漂亮的中国小妞脑袋开花,让你们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刘玉感受着紧勒住自己脖子的、如同铁钳般的手臂带来的窒息感,以及太阳穴上那冰冷坚硬的枪口传来的、死亡般的触感。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但求生的本能和内心深处那股不甘就此死去的倔强,让她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她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开始用尚能自由转动的眼球,拼命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逆转局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