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被捏爆了。
声音不大。
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格外刺耳。
李沧澜的身体猛的僵住。
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老脸，彻底定格。
他低头。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去看。
插在自己胸口的东西。
一只手。
一只盖满暗金色龙鳞的爪子。
那只手，收紧了。
他胸腔里那颗跳了一百多年的玩意儿，变成了一滩烂肉。
力气，正从身体里飞快的抽走。
“呃。。。”
他张开嘴，想吼出人生最后一句咒骂。
可涌上喉咙的，只有带着碎肉的血沫子。
“老。。。狗。。。”
一个沙哑的，混着野兽嘶吼的声音，从他头顶灌下来。
林远低着头，那双金色的竖瞳，就贴在他的脸前，一个不是人的笑意在脸上漾开。
“你不是。。。想看我惨叫吗？”
“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林远的五指猛的向外一扯。
嗤啦。
一团还在冒着热气的破碎玩意儿，被他从李沧澜的胸腔里，扯了出来。
“不。。。”
李沧澜的意识，在看清那团东西的瞬间，灭了。
他的身体，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一个b级巅峰。
李家的二长老。
就这么死了。
死的屈辱，死的难看。
林远随手扔掉手里的烂肉，像是扔掉一块垃圾。
猩红的血，溅在他半人半龙的脸上。
那双金色的竖瞳，更妖，更暴戾。
他转动脖子。
骨头发出咔吧的脆响。
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视线，扫过全场。
目光刮过不远处的假山，也刮过了地上那两道一冰一火的身影。
“吼。。。”
一声闷吼从他喉咙里滚出来。
杀掉李沧澜，并没让他平静。
反而，更兴奋了。
他脑子里属于人的那根弦，正在被一股古老的凶性，一寸寸的啃食。
还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血。
更痛快的。。。杀戮。
林远的视线没有焦点，却本能的落向了那两个散发着强烈生命气味的女人身上。
那是这片废墟上，唯二的活口。
是唯二的，下一个猎物。
别墅门口，死一样的安静。
苏沐晴倒在假山边，刚从昏迷中醒来。
她顾不上浑身散架的剧痛，撑着身子抬头。
当她看到场中那个怪物的样貌，她的呼吸停了。
林远。。。
那是林远吗？
那半人半龙的鬼样子，是她心里那个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在床上能把她弄疯的男人吗？
恐惧让她想尖叫，可当她看到那双金色竖瞳，目光扫过她时，眼底深处闪过的一丝挣扎，她的心，像是被捏碎了。
他变成这样，全是为了自己。
为了保护她。
“主人。。。”
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从她苍白的脸颊滑下。
另一边，慕容雪的反应，完全不同。
“嘶。。。”
她不是害怕。
那套黑色皮衣，此刻已经被她身上冒出的细汗完全浸湿，紧紧的贴着她一身火爆的曲线，勾出每一个能让男人发疯的弧度。
林远此刻的狂，此刻的野，那神魔一样的姿态，让她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身体里的血在烧。
一种混着恐惧和兴奋的电流，从她尾椎骨直冲脑门，让她全身不受控的哆嗦。
太美了。
这种野蛮的，毁灭一切的美，让她想跪下，想被那双金色的竖瞳盯着，被那双还滴着血的爪子，撕成碎片。
她的双腿发软，下意识并拢摩擦，紧绷的皮裤下，肌肉在神经质的颤抖。
那张妖媚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这一刻，什么李家，什么b级强者，在她眼里都成了笑话。
她只想看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神魔，怎么主宰这个夜晚。
她的呼吸滚烫，隔着薄薄的皮衣，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远的金色竖瞳，扫了过来。
慕容雪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她非但没退，反而下意识的，向前挪了一小步，喉咙里发出一声自己都没察觉的，充满期待的轻哼。
可林远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
那双金色的竖瞳，最终，定格在倒在假山边，那个看上去无比脆弱的，流着泪的女人身上。
苏沐晴。
“吼。”
林远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低吼。
他动了。
他迈开脚，一步，一步的，朝着苏沐晴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主人？”
苏沐晴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身体在发抖，但她的眼神，却从恐惧，慢慢变成了一种决然。
她不信。
她不信这个为了她可以变成怪物的男人，会真的伤害她。
“林远。。。是我。。。”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因为虚弱在发颤，却清晰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苏沐晴。。。”
这一声呼唤，有了效果。
正走向她的那个怪物，身体猛的一顿。
那双金色的竖瞳中，疯狂的杀意，和一抹属于人的神志，开始剧烈的撕扯。
“杀。。。杀了她。。。”
“不。。。滚。”
“吃了她。。。她很美味。。。”
“滚开。她是我的。”
两种声音在他脑子里疯狂对吼，让他发出了更痛苦的咆哮。
“吼啊啊啊啊啊。”
林远抱着头，半跪在地上。
他身上的暗金色龙鳞，因为体内力量的冲突，忽明忽暗。
那股凶兽的意志，想要彻底占有这具身体。
但属于林远自己的意志，却死死的钉在那里，不退半步。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见苏沐晴，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在办公室里，她被自己弄哭后，那动人的模样。
还有刚才，她不顾一切冲向李沧澜，替自己挡那一下的决绝。
这是他的女人。
他发誓要护一辈子的女人。
“给我。。。滚出去。”
林远用尽全部的精神，对着脑子里那股暴虐的意志，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轰。
一股纯粹的，属于林远自己的力量，从丹田深处炸开。
它不再驱赶那股煞气，而是反过来，用一种更野蛮，更不讲道理的方式，开始吞噬它，融合它。
“吼。”
林远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
如果说之前是撕裂，那现在，就是熔炼。
他身上的暗金色龙鳞，不再是单纯的外挂，而是开始真正的融进他的血肉，他的骨头。
他的力量，正在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代价，就是理智的燃烧。
他那双金色竖瞳里，最后一点人的神采，也快要被吞没了。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控的前一刻。
一个柔软的，颤抖的，带着泪痕的身体，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林远。。。回来。。。”
是苏沐晴。
她不知什么时候，拖着重伤的身体，爬到了他的身后。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贴在了他那滚烫的，盖满鳞片的后背上。
女人的体香，混着香水被体温蒸发出的独特味道，野蛮的钻进了林远的鼻子。
她的脸，贴着他的脖子。
温热的眼泪，滴在他狰狞的龙鳞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林远那快要被兽性吞没的意识，被狠狠的电了一下。
他狂暴的动作，停了。
“主。。。人。。。”
苏沐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回来。。。我在这里。。。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像一道符。
林远那双快要被金色完全覆盖的竖瞳，猛的收缩。
最后一点属于人的理智，被强行的扯了回来。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具柔软的身体，能闻到她身上让他心安的味道。
“走。。。快走。。。”
林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可苏沐晴抱的更紧了。
她用脸颊，蹭着他那冰冷的鳞片，好像要把自己的体温，全部传给他。
“不走。。。死也不走。。。”
“要死。。。我们一起死。。。”
轰。
苏沐晴决绝的话，像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林远脑子里那头凶兽的影子。
属于他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强大。
“吼。”
他仰天发出一声痛苦又愤怒的咆哮。
那股属于“睚眦”的暴虐意志，被他强行压制，撕碎，然后硬生生的，烙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睚眦”。
你，只是我的力量。
随着他意志的胜利，那股改造他身体的狂暴力量，也终于失控。
哗啦啦。。。
他身上狰狞的暗金色龙鳞，潮水般退去，重新缩回血肉里。
那双异化的利爪，也变回了修长的手指。
一场惊心动魄的异变，结束了。
但融合的力量，和反噬的代价，也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噗。。。”
林远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向前一软，彻底没了意识。
他倒下的身体，被身后那个娇弱的女人，死死的抱住。
“主人。”
苏沐晴发出一声悲鸣，和林远一起，无力的倒在冰冷的地上。
“喂。你们俩别死在这里啊。”
远处的慕容雪，终于从那场让她灵魂都在发抖的视觉盛宴中回过神。
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脸上的红晕终于退去，换上了一抹凝重。
她快步上前，探了探两人的鼻息。
都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
慕容雪松了口气，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她看着昏迷中依然被苏沐晴死死抱住的林远，又看了看远处李沧澜那具不成样子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还在微微发颤的，被皮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上。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眸子里闪着一种名为“野心”和“占有”的火。
今夜之后，整个江南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她，慕容家，必须在这场惊天的变局中，押上最正确的筹码。
毫无疑问。
赌注，就是眼前这个昏迷不醒，却竟然展现出神魔之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