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的春天,樱花如云似霞,但对于刚刚转学至桐皇附属初中的陈屿川、青峰大辉和桃井五月而言,这个季节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气息。帝光的辉煌与伤痛已被封存在身后,他们像三颗被命运之风卷起的种子,落在这片篮球土壤称不上肥沃的土地上。
桐皇学园的初中部篮球馆远不如帝光那般气派,队员们的水平也参差不齐,大多只是出于爱好而非争夺天下的野心。教练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姓小林。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狂喜迎接了青峰大辉的到来——毕竟,“奇迹的世代”王牌的名头,在初中篮球界堪称如雷贯耳。
“青峰同学!欢迎加入!我们桐皇篮球部的未来,就拜托你了!”小林教练握着青峰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青峰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场地内正在进行基础训练的队友,兴趣缺缺。
陈屿川则被安排在了控球后卫的位置上,他的大局观和传球意识很快得到了小林教练的认可。桃井五月自然成为了球队的经理,她抱着新的数据笔记本,开始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一位队员的特点,试图为这支崭新的队伍构建战术体系。三人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让小林教练看到了希望,他迅速将三人确立为球队的新核心,内部戏称为“新铁三角”。
不久,东京都初中篮球友谊赛的通知下发。这并非winter cup那样的重磅赛事,更像是一场各校练兵、检验新人为主的交流赛。但对于急需实战磨合、重拾信心的桐皇附属初中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赛程表发下来时,青峰只是瞥了一眼,嗤笑道:“首战对手,帝光初中替补队?呵,连正选都算不上的杂鱼么。”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如何在老东家的替补面前大杀四方,狠狠出一口当初被迫离开的恶气的场景。
陈屿川却微微皱眉,他想起了帝光如今那令人窒息的气氛。桃井也轻声补充道:“根据我之前了解的情况,帝光替补队因为长期得不到正选机会,尤其是在……‘奇迹的世代’完全主导比赛的情况下,士气一直很低落。”
比赛日到来。踏入熟悉的帝光体育馆,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看台上观众稀稀拉拉,场边帝光替补队的队员们眼神躲闪,缺乏斗志,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他们身上那件曾经象征荣耀的帝光队服,此刻看起来有些沉重。
热身时,青峰活动着手腕脚踝,眼神锐利地盯着对面的半场,像一头准备捕猎的豹子。他低声对陈屿川说:“喂,屿川,待会多给我传球,我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帝光真正的王牌!”
陈屿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默默观察着对面那些略显紧张的少年。他们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渴望着上场机会,却在绝对的天才光芒下显得黯淡无光。
比赛开始跳球。青峰轻松将球拨到陈屿川手中。桐皇队率先发起进攻。青峰如离弦之箭般直插篮下,举手要球,动作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自信。
陈屿川运球过半场,目光快速扫过全场。他看到了青峰眼中燃烧的胜负欲,也看到了帝光替补队员们那近乎麻木的防守姿态,更看到了自己队内其他几名队友,他们眼中带着初次正式比赛的紧张,以及一丝……希望能参与到比赛中,而不仅仅是看着青峰个人表演的渴望。
电光火石之间,陈屿川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将球高高吊给已经卡住位置的青峰,而是手腕一抖,一个隐蔽的击地传球,将球送到了悄然切入内线的桐皇队大前锋——一个名叫佐藤的三年级生手中。
佐藤显然没料到球会传到自己这里,他接球时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身前一片空旷。他下意识地起跳,用一个略显笨拙但力道十足的打板,将球送入了篮筐!
“好球!佐藤!”陈屿川立刻高声鼓励。
佐藤落地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朝着陈屿川投来感激的目光。其他桐皇队员也纷纷上前与他击掌。这个进球,似乎让整个桐皇队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青峰皱了皱眉,看向陈屿川,眼神带着询问。
陈屿川跑回后场防守,经过青峰身边时,低声而快速地说道:“阿大,碾压他们很容易。但赢球的方式,不止一种。让大家也体验一下进球的快乐,如何?这场比赛,对我们这支新队伍更重要。”
青峰愣了一下,他看向场边正在认真记录数据的桃井,又看了看身边那些因为一个进球而显得兴奋起来的队友,再瞥了一眼对面死气沉沉的帝光替补们。他忽然想起了泽北荣志那句“别他妈随随便便就放弃篮球”,以及那段在破旧公园里,被强行灌输的关于“观察”和“节奏”的教导。
他啧了一声,却没有再坚持,只是嘟囔道:“随你便。”
接下来的比赛,画风突变。陈屿川这个控卫,仿佛化身为球场上的导演。他不再仅仅将青峰作为唯一的终结点,而是不断地阅读防守,寻找着场上每一个出现机会的队友。他时而用精准的直塞球助攻侧翼的空位射手,时而与中锋完成漂亮的挡拆配合,甚至指挥着脚步灵活的得分后卫进行无球跑动,切入篮下得分。
青峰则扮演着一个强大的牵制点。他不需要持球强攻,仅仅是在场上站立、跑动,就吸引了帝光两到三名防守球员的注意力,为队友创造了大量的空间。他偶尔接到陈屿川的妙传完成一次轻松的爆扣或上篮,引得场边一阵惊呼,但更多时候,他像是在配合陈屿川的演出,用自身的威慑力,为整个团队铺路。
桃井在场下,手中的笔飞快舞动。她不再仅仅记录青峰和陈屿川的数据,而是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诸如“佐藤篮下终结能力提升”、“远藤射手信心增强”、“团队配合流畅度+15%”等字样。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欣慰的光芒,数据告诉她,这支队伍正在以一种健康的方式成长。
帝光替补队本就士气低落,在桐皇行云流水般的团队进攻面前,更是兵败如山倒。分差逐渐拉大,但奇怪的是,场上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火药味。相反,当桐皇一名替补队员投进一记三分后,帝光那边甚至有人下意识地鼓了下掌,随即又尴尬地放下。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桐皇附属初中以一场大胜开启了友谊赛的征程。双方队员列队致意时,一名帝光的替补队员,在和陈屿川握手时,突然低声说道:“谢谢……你们打球的方式,比我们队里那些‘奇迹’的前辈们……感觉友好多了。”
陈屿川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加油。”
回到更衣室,桐皇队内气氛热烈。队员们围着青峰和陈屿川,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参与感和成就感。佐藤更是激动地对陈屿川说:“陈同学,谢谢你!我从来没在正式比赛里打得这么爽过!”
青峰靠在衣柜上,看着眼前这群兴奋的队友,听着他们不算娴熟但充满热情的战术复盘,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这种赢球的感觉,似乎和以前在帝光时,依靠个人能力摧毁对手的感觉……不太一样。少了些孤高的快意,却多了些……温暖的充实感?
桃井合上笔记本,走到两人身边,眼睛弯成了月牙:“数据不会说谎哦,今天的团队助攻数是赛季前训练赛的三倍!而且,大家的有效命中率都提升了呢!”
陈屿川看向青峰,笑道:“看来,让大家一起赢球,感觉也不错?”
青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拿起毛巾盖在头上,闷闷的声音传来:“啰嗦……下一场对手是谁?”
桃井翻开赛程表,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是……三浦中学。”
青峰盖在毛巾下的眉头挑动了一下。
三浦中学……那个在他们初中一年级时,依靠粗暴防守和挑衅,差点让青峰失控的球队。